忠恕暗自调息,真气运行通畅,周身很快充满温暖感,运功几个周天,觉得气息又浑厚一些,心里一喜,整夜不眠,一直炼气,到得天亮,感觉内力恢复了八九成。喀让为人精细,见他脸色晴朗,知道他身体恢复得不错,也很高兴。
莫依香一早就出去,忠恕很快听到了马牛奔跑的声音,虽然只有这几只马牛,莫依香还是非常上心,喀让又要点火给忠恕熬制药奶,忠恕拦住了他,道:“喀让大叔,不能再为我破费了。”喀让道:“你的体力还不稳固,再喝两碗热奶,出出汗,不留病根。”忠恕笑道:“我的身体一向强壮,常常在冬天就着冰水吃生肉,从没得病。”这话说出口,他就感觉心虚,和福拉图相处数月,竟然落下了吹牛的毛病。喀让也不过多客气,又给他端过牛肉来,忠恕吃了一块,道:“喀让大叔,我要追寻族人,已经耽误了行程,一会就得走了。我会想念您和莫依香的。”喀让知道留不住他,对着帐门,双手上下舞动一番,意思是祈祷天,佑护忠恕,然后取过一只皮袋子,装进两大块牛肉,出去取来忠恕的水囊,灌满了昨天剩下的马奶。忠恕谢过他,道:“大叔,我去向莫依香道别。”喀让道:“这孩子会哭的,你还是悄悄走吧。”忠恕道:“我想见见他。”喀让苦笑道:“也好。”
二人来到帐外,忠恕给卧雪马套上鞍,把弓箭和食物挂好,再把那卷刃的刀系在腰间,牵着马跟着喀让来找莫依香,莫依香正骑着马在小河边来回奔驰,啊啊叫着遛马,见到忠恕,顿时愣住了,他虽然聋哑,心底却明亮,一看忠恕的打扮心里就明白了,跳下马来,笑容僵在脸上,忠恕上前抱了抱他,道:“莫依香,我会想念你的。愿上天佑护,我们还有相见的一天。”喀让译完,莫依香的眼泪就下来了,他虽然和忠恕相处时短,却已深深依恋,现在突然要分手,不自觉悲从中来。忠恕又拍了拍莫依香的背,翻身上马,对喀让道:“大叔,请记住我的话,到漠北去。”喀让苦笑一声,忠恕催马南行,一会就看不见了。
莫依香一直呆呆站在那里流泪,喀让陪在儿子身边,心里也很难过,忠恕临行又交待他北上寻找福拉图,凭感觉他认定忠恕绝不是虚逛乱语之人,但这些话有几分是实,又有几分是为了安慰他们父子,他不太确定,甚至有没有福拉图这个人也不确定,特勤是突厥大可汗封给子弟的爵位,从没听说有女子被封特勤,还加封北厢察领兵。喀力回帐,莫依香依旧站在原地,一动也不动,喀让看着儿子的背影,心一横:反正都是死,去试一试有何不可?最多不过是早死一刻,也省得在这里苦熬,心意一定,他立刻让莫依香去准备马奶,收拾东西,自己为妻子擦拭身体。
喀让带着莫依香收拾了一整天,次日将毡帐拆了,把妻子捆在牛背上,用四天时间穿越了沙漠,莫依香多次深入沙漠,对路途很熟悉,一家人没走一点冤枉路,很顺利地来到漠北草原,一路北上打听圣山大营,终于在第七天知道真有福拉图特勤这个人,她的大营就在圣山之南,距他们只有两天马程,此时喀让对忠恕的话信了几分。
喀让一家向圣山进发,这天下午时分,一队穿着黑衣的附离拦住了他们,带队的托鲁一看就知道他们是离散的牧人,并没多加为难,只是警告他们前面不远就是圣山,没有大可汗的许可,不许靠近。喀让按忠恕的交待,说致单大人的一位至交推荐他们到大营晋见福特勤。这些附离正是福拉图的属下,致单大人在营中的地位他们无不知晓,见喀让带着一个半死妇人,一个聋哑残疾儿子,也不会有什么危险,就押着三人回程,半夜时分来到了福拉图的大营。那托鲁去向致单大人禀报,致单大人一听很是惊,已经多年没故旧找来了,他猜不到会是什么人,料想多半是有人想假他之名骗财,但他心思缜密,遇事必定搞个清楚,于是亲自去见喀让。听喀让一说,致单大人立刻就猜到怎么回事,他细细询问喀让如何与忠恕结识,忠恕的原话是什么,然后让附离把喀让一家安顿好。喀让见这个大贵族亲自接见,对忠恕的话又信了几分。致单大人思来想去,最后决定还是把此事报告福拉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