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之间,刚才还激斗在一起的四人分开了,一个凝固不动,一个面朝下扑倒在地,另一个抱着自己的右脚躺在草地上咧嘴,达洛疾步上前,连点了忠恕脑后三穴,背向南面撩开他的长袍衣襟瞧了瞧,又把衣服掩上,喘着气以极低的声音说道:“想活命就不要乱动。”
达洛弯腰点了努失毕脚踝处,帮他止住血,又给歌罗丹解开穴道。歌罗丹刚才舍命一搏,以突厥跤法绊住了忠恕,他胸前要穴被戮中,虽然解开了穴道,灵墟穴就像被锥子扎过一样,疼得他直不起腰来,而努失毕因一脚揣在忠恕的腰间,脚掌上被刺了四个透孔,更是痛得钻心。自与宝珠分别后,忠恕一直把软甲穿在身上,他刚才设想逼退达洛,再靠软甲硬抗努失毕一脚,回身擒拿歌罗丹,打破他们三人的围攻,没想到被歌罗丹使跤法缠住手脚,自己反遭擒获。
周围的突厥人涌了过来,但都不敢过于靠近忠恕,达洛让两个附离照顾歌罗丹和努失毕,自己闭着眼睛,理一理思绪。这时福特勤来到忠恕面前,跳下马来,忠恕看清了她的面容,只见她约摸二十三四岁年纪,面庞雪白,眼睛又大又长,眼眸是蓝色,头发是褐色,一看就是突厥人与胡人的混血,想不到突厥竟然还有这样一位女特勤。福特勤怒视着忠恕,蓝眼睛像要喷出火来,向自己的侍卫喝道:“拿刀来!”侍卫递过一把短刀,福特勤接过,对忠恕怒声道:“汉狗,你真荣幸,我福拉图从没亲手杀过人,你足够幸运,做了第一个祭品。我要将你的心挖出来敬奉上天,把你的头做成酒器献给大可汗,剔掉你的肉分给突厥勇士,用你的骨头饲喂天空的雄鹰。”原来福特勤名叫福拉图。忠恕此刻已不存生念,心里暗叹:想不到我命丧这个女人之手,再也见不到庭芳和宝珠,也不能给大伯二伯尽孝养老了,他平静地看着福拉图的眼睛,没有一丝一毫的畏惧。
福拉图被忠恕挑衅的眼激得火冒三丈,正在咬牙切齿地计较如何让他死得更惨,达洛走到她身边,轻声道:“这人是个真正的道士,来自中原最有名的道宫。”福拉图手一顿,审视着忠恕:“道士就这模样?与枢机不像啊。”达洛道:“他的武功套路与我师父完全相同,我们几个都不是对手,他一定经过了乔装打扮,不知为了什么偷偷潜入大漠。”福拉图噢了一声:“原来这就是道士啊。”说完把刀朝地上一丢,对达洛道:“把他捆上,带回大营。”说完转身走了。
忠恕想不到达洛对福拉图说自己是道士,这人练过清宁生,一定误以为修习清宁生的中原人都来自朝阳宫了,但不知他为什么又告诫自己不要乱动。两个附离持着一根牛皮绳子就要来绑忠恕,达洛一挥手:“不用!带他上马,随特勤殿下回营。”一个骑士牵过马来,另一个把忠恕抱上马,牵着他的马缰,两个人一前一后押着他。忠恕身上多个要穴被点,一点真力也提不上来,就像个普通人一样,此时再做反抗也无益处,就这样被押着随福拉图向西走。
这时草原上的战事已经结束,到处是牛马和人的尸首,柔然人大多数被杀死,剩下不多的降兵被聚拢在一处。商队被团团围住,突厥人并没进攻,看来是在等待福拉图的命令。来蛮和陈修等人与忠恕交好,见他浑身是血,精萎靡,好像受了重伤,不由得大为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