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队整理好货物出发,已经是十天之后的事情了,胡人已经在两天前出发西去了。比之于来时,商队多了几十匹马和骆驼,但成员还是那么多,宋念臣商队的最大特殊之处就是人员非常精干,一人多职,系马们兼任驮夫,负责护卫,也照料牲畜整理货物。来蛮还在前面举旗,达士可领着一众系马前后照应,可能是因为怀揣着那颗鸽血红的缘故,宋念臣一直走在商队的中间,不在前边引路了。
商队出发不久,忠恕就发现这不是他们来时的路线,去冬北上时,是从幽州转向辽东,从辽东转向西北,然后再向北到达于都斤山,绕了许多大弯,现在则一路向南,如果不变道,四五天后就会看到沙漠,这当然是返回大唐的捷径,回去的通关宋念臣必定早就打点好了,这些毛皮销向哪里,宝石卖给何人,他心中有数,自不用说。
冬天北来时,宝珠受了伤,忠恕全部的心思都系在她身上,现在没了牵挂,就细心探看沿途的一切,想尽量记住路线和景物,可一天不到,他就发现这样做毫无用处,除了回望于都斤山,尚能看到北方淡淡的一条墨痕,前方和左右除了草原还是草原,一点标志都没有,不熟悉草原的人根本无法辨识方向。宋念臣和来蛮他们,全是依仗着马来引路,商队拐来拐去的,走了这么多的行程,这些马又是如何辨别一个特定的方向呢?忠恕想不通这些,心道当商队进入大唐,一定要想办法把他们的马全部留下。
只向南行走了两天,草原上的景物与于都斤山脚下就大不相同,与西部荒漠更是迥然不同,天气渐暖,草芽渐高,不时见到成片的牛马羊群,突厥人看到商队的旗帜,都远远躲开,不来骚扰,系马们来回奔驰,尽情地在草原上放纵。宋念臣和安伯虽然不约束大家,但明显看出他们心里并不轻松,草原上的一切都变幻莫测,他们肩负商队安危,一直小心翼翼地。
南下的第三天中午,天空放晴,草原上色彩炫艳,白云飘飘,仿佛伸手可探,这五个月来,除了风沙就是暴雪,还有那弥漫不散的雾气,天空就像被麻絮捂住了一般,难得看到一会太阳,现在沐浴着温暖阳光,听着阵阵驼铃,嗅着青青草香,感觉无比地惬意。忠恕此刻才真正明白,为什么突厥人把太阳当作最大的灵,他把脸朝向太阳,沐浴着的光辉,心想如果宝珠知道自己此刻的心情,一定又要劝说加入萨满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