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天光刚放亮宋念臣就起来了,众人跟着起来,收拾捆扎,忠恕学着陈修的样子,把自己的物品装好,这时宝珠也已把东西扎好。忠恕见她衣着齐整,脸色润泽,担心减轻不少,先为她整理行包和马匹,然后再整理自己的。宋念臣上了马,带领大家出了村子,沿着道路直向东北方向走去。
这里的景物明显异于长城之内,放眼望去,四周都是低矮的山丘,山丘起伏不大,上面树木很多,小河和池塘都结了厚厚的冰,比关内寒冷多了。一路上很少见到村庄,偶尔见到农田,都是在丘陵间洼地处一块一块开垦出来的,零零散散,整个白天只遇到两个在田地里捡拾烂菜的农妇,看装束像是汉人。忠恕盘算着路程,再往前走,应该就快越过大唐边境进入契丹了。当晚他们停宿在一个山凹处,那里只有一户人家,夫妻二人,宋念臣与他们很熟悉,六人就与屋主一同挤在地上过了一夜。
次日继续向北,山上的树木高大起来,不见了田野,道路穿行在一条山谷中,地上明显有车马行过的印记,谷中风很大,吹得人张不开嘴,宝珠取出一条丝巾捂在脸上。太阳偏西时,前方的山谷中出现一座建筑,是用石头建造的营垒,壁垒只有一丈来高,七八丈宽,低矮粗糙,木门上面飘扬着一个红底黑边的大旗,中间是醒目的“唐”字,看样子是个唐军兵营,这个位置很是关键,壁垒建在山谷正中,两边是陡峭的山体,只要控制了这里,就掐断了来往的通路。
离兵营还有三四百步,只听前方一声哨响,忠恕看见站在城头的守卫向着他们的头顶射了一枝响箭,宋念臣示意大家停下,他跳下马来,独自走上前去,走到城下,和士兵说了些什么,不一会,就见城门开了,宋念臣走进营垒,忠恕注意到他两手空空,什么都没带。过了一顿饭的功夫,城门又开了,宋念臣现了身,安伯道:“咱们走吧。”陈修牵了宋念臣的马,五人来到城门,下了马步行进入兵营。忠恕见这个兵营不大,其中建有十七八座木屋,大约能驻守五百人,但在营垒里操练的只有三四十人,其他人可能向北巡逻去了。宋念臣牵着马,带着大家徒步穿过兵营,竟然无一人盘问,看来宋念臣早就把守军买通了。
出门后众人上马,沿着山谷继续向北行去,山谷尽头应该就是契丹人的地盘了。太阳一落山,谷底就起了风,风在山谷里呼啸着,吹得落叶哗哗乱舞,忠恕见宝珠还穿着那一袭白色长袍,心里有些担忧,对她这样的内功高手,寒冷并不是问题,但她刚刚受过重伤,还是要小心保养,他轻声向宝珠提醒,建议她加厚衣服,宝珠笑笑没言语。一直到天黑,一行人还没走出山谷,天上没有月亮和星星,以忠恕那样的眼力,也只能模模糊糊分辨出四周景物,但宋念臣在前边速度不减,一直不停,也不知他是如何辨认道路的。
子夜时分,忠恕发觉山谷变得很是宽阔,宋念臣停了下来,安伯点着了一枝火把,在黝黑之夜的旷野,举着火把也仅能看清左右一丈的景物,丈外则是浓重的黑暗,风把火焰吹得横成一线,安伯举着火把当先领路,从山谷左边的一个缺口穿过,离开了道路,在崎岖的山壁上行走了三四里,来到一片平缓的山丘地带,又穿过一片密密的小树林,就看见前面山凹里有两个用园木搭建的破烂窝棚,窝棚没有门,里面铺满了树叶,看来这就是他们今晚的住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