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忠恕早早起身,庭芳已经让人备好了早饭,二人简单吃了点,庭芳换了一身淡色的衣裙,头上还扎着白色的孝带,显得淡雅庄重,素色把她原本白净的面孔衬托得更加白皙。「请记住邮箱:ltxsba@gmail.com 无法打开网站可发任意内容找回最新地址」庭芳捧着一搭衣服道:“师兄,昨天没来得及给你准备换洗的衣服,这是爹爹过去穿过的,你先将就着换上吧。”忠恕在寺里时,平素就穿着老秦改造的道袍大褂,下山后与老阿一起换上了陇右常见的皮袍,一看就是异乡人,他进屋里换上周典一的衣物,那是一套与胡服相似的窄袖圆领的布袍,比皮袍轻便多了,他换好长袍,像庭芳一样把白色孝带扎在头上走了出去。庭芳看了一下,父亲身材比忠恕魁梧,衣服略显宽松,她走到忠恕身后,帮他重新扎了扎腰带,道:“衣服不紧身,晚上我再改一改。”在寺里时,老秦经常帮他扎腰带,现在离了寺,还有人这样关怀,忠恕觉得异常温暖。这时周进走了进来,身后跟着那天把守城门的刘胜,刘胜的三角眼肿得变了形,一身重孝,腰间却挎着佩刀,周进道:“大侄女,这小子犯了牛脾气,非要带人去突厥,去给大伯报仇,我劝不动他,就把他带来,你说说他吧。”原来刘胜报仇心切,昨天晚上约了几个同族子弟,就想去突厥杀人报复,有人告知了周进,周进把他们拦了下来,刘胜还不服气,周进只好带他来见庭芳。
庭芳很干脆:“刘大哥,你能胜了段公子半招,我就准允你去,再给你一支骑兵,陪着你去报仇。”刘胜犟着头道:“你不用故意为难我,昨天听刘七说了,他很厉害,我打不过。”庭芳道:“用不着格斗,你能把段公子推动半步,就算你赢。”刘胜心想这有何难,二话不说,上前两步,双掌猛力向忠恕的肩膀推去。只看出手忠恕就知刘胜仅是个经常骑马射箭的武夫,内力一般,怕反力伤到他,肩膀轻微使些软劲,把他的推力卸掉,刘胜不仅没推动忠恕,自己还差点摔个趔趄,知道远不是对手,黑脸涨得通红,突地蹲到地上,双手捂着脸哭了起来。忠恕上前把他扶起,刘胜还想蹲着不起身,但架不住忠恕力大,轻轻一拉,半扶半抱地把他带了起来,周进过来打圆场:“你要报仇也不用急在一天,突厥人要来了,千军万马,你杀都杀不完,还是回家养足精,把刀磨亮,过几天杀个痛快。”庭芳道:“刘大哥,今天你就跟着我巡城吧,我们见到的第一个突厥人归你。回去把衣服换了,随我们出城。”刘胜道:“好!我回去备马!”说完扭头走了。
周进苦笑道:“这家伙一根筋,老刘一走,看来以后只有你能拿住他了。”庭芳道:“刘大哥性情中人,好相处的。”这时家人已经把马备好,庭芳骑了白三,让忠恕骑白四,白四是周典一的坐骑,骏异常,忠恕的弓和胡禄已经放在马背上,周进从胡禄里抽出一枝箭看了看,问:“段公子,这是你常备的箭吗?”忠恕道:“这是三伯在走廊上一个小村里买的,我不大懂这些,弓也不常用。”周进道:“这就难怪了。这是普通的轻箭,猎人们射鸟打兔子用的,虽然能射得很远,但劲力不足,准头也差了许多,与公子这把弓不搭配。”忠恕讨教道:“三叔,我没什么经验,您看我应该用什么箭。”周进道:“公子这把弓,开力足有十石,配上三棱重箭,二百步外能射穿铁甲。”庭芳问:“三叔,咱们城中有这种箭吗?”周进道:“这种箭得用纯铁打造,容易生锈,过去只有你爹爹能开大弓,曾专门为他打造了几壶,这些年不用,已经成废铁了,不过图形还在,城里有匠人会打,我这就命人打造几壶,也许能派上大用场。”
这一天忠恕跟随着庭芳在城里巡视,刘胜就跟在忠恕马后,周氏族人见到一个陌生青年随在庭芳身边,自然要打听是什么人,听说忠恕来自朝阳宫,都不敢小看了这个年青人,周君内的事情,方圆百里内的老少尽皆知晓,当然听说过祁连山朝阳宫。
城里的大户都把自己的院子腾了出来,乡丁们在乡保带领下也开始上城训练,他们每年都要演练守城,各人自有分工,此时有条不紊地展开,并不纷乱,邻近村镇的乡民已经开始陆续搬进城里,庭芳看望了他们,问一下安置的好坏,已经过了中午。
下午庭芳出城,围着城池转了一圈,想从外面查看城防有没漏洞。周塞的城墙一半建在平原,一半蜿蜒在山上,走一圈费时两个时辰,天黑后回到大院,只见周保库已经回来了,庭芳让他去晋见代州都督候君集,一来打听有无突厥的消息,二来请求允准周塞动员布防。隋唐之际,朝庭对甲兵管束甚严,军权完全收归皇帝,连最偏远之地的乡丁也要列入当地州县管辖,私养三个兵丁、偷藏两副盔甲就会被以谋反罪论死。只是因为河东道官兵不足,突厥人屡次从云州、代州一线南下侵扰,朝庭无奈之下才鼓励当地百姓习武练兵,建城自保,所以才会有周塞这样的城池存在,但要一时聚集数千人马,必定有造反的嫌疑,必须向官府请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