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那个瘦道人气息越来越急,不一会,头顶冒出淡淡的雾气,掌教等人凝重的脸色终于舒缓下来,虬髯客判断这个瘦道人受了极重的内伤,又身有隐疾,难以自愈,所以掌教真人和那个老道士才不惜冒着风险,损耗真元为他疗伤,现在他的内力已能催化体液,气息急而不乱,说明已无大碍。
过了半炷香功夫,瘦道人睁开了眼睛,站起来向三人立掌行礼:“多谢诸位师兄弟,多谢达师叔!”监院和那个矮道士立掌还礼,掌教真人捉住瘦道人手臂,微笑道:“老君保佑,师弟闯过了玄关,今后再不受怪病困扰。”瘦道人眼中冒出泪花:“明德微末之躯,无功无用,死不足惜,师叔与师兄为我损耗真元,如若敌人此时来到,明德必成朝阳宫万世罪人。”
虬髯客听到“敌人”二字,心中一动,这个敌人显然非指自己,还有谁敢成为朝阳宫的敌人,难道是武显扬?
掌教真人微笑道:“贫道学浅,昨日才悟到解除怪病的道路,害师弟受了许久折磨,实在惭愧!师弟业通今古,朝阳宫全部绝学尽在师弟心中,怎么能说无功无用?要说无用,也是贫道无用,辜负师父期望,坠朝阳宫声名,害师弟受伤,不仅无用,而且有罪。”那监院道长插话道:“掌教师兄此言差矣!武显扬天生反骨,叛教早在师父意料之中,开山宗师一百多年前也预言我教有此一劫,劫数乃是天定,与人力何关!若非师兄力挽狂澜,击走那贼子,我教百年基业势必毁于一旦。”
虬髯客心道:武显扬果然叛出了朝阳宫,当时必有一场恶战,武显扬、许逊他们斗不过掌教真人,逃下山去,朝阳宫经此一役,受创颇深,这才阻断与外界的通路,闭门疗伤。瘦道士明德八成就是那时受的伤,听掌教的口气,明德道术很深,他们不能不救,不知朝阳宫为什么会起内讧,佛道中人消极遁世不通权变,遇到变故,自己应对不来,偏爱用劫数作借口,实是懒惰无能,推诿卸责,虬髯客对此极是不屑。
这个地方透着太多古怪,只看这帮道士躲在佛寺里就匪夷所思,虬髯客还想再探下去,前院里三更鼓响了,他只能忍下好,安顿了忠恕,带着满腹狐疑悄无声息退出朝阳宫。
虬髯客出了祁连山,越过张掖城来到酒泉,赫然发现当地有不少景教教堂建在佛教寺庙里,当地居民混杂,教派纷乱,多数信众一身多投,寺庙中教徒杂居是寻常之事,这才知道自己少见多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