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便是,段春寒吗?
林毓秀看着他,心想道,令人见之难忘,但凡是有人看过他便绝不会忘怀。
无法形容的气质与人。
倒与他如今的人设符合,将军……吗?
“段将军。”林毓秀走上前去,叫了声道。
段春寒伫立在将军府邸门前,黝黑肃杀的眼眸望着她,沉声问道:“何为兵?”
林毓秀闻言先是一怔,随即道:“兵者,国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
“《孙子兵法》里说的。”她补充道。
“如何用兵?”段春寒又问道。
“兵者,诡道也,出其不意攻其不备。”林毓秀回道,“依旧是出自《孙子兵法》。”
段春寒黝黑眼眸目光沉沉看着她,眼锋芒锐利,充满沙场杀伐之气,问道:“倘若你是要塞之地守城大将,敌军攻入城门之下,城中已人乏马困,粮草耗尽,百姓饥不果腹。敌我差距甚大,敌军兵马备数我军。此情况下,你如何决断?”
林毓秀听后想了想,“一则看援军,若有援军,数日可达,便想法设法拖延至援军前来。”
“二则看天时地利,若天助我也,四时之气前来助阵,地势易守难攻,倒也并非毫无希望扭转余地。”
“三则看人和,若城中百姓民心所向,军民一心,共渡难关,未尝不能背水一战。”
“倘若无援军,天时地利人和皆不在我,倒不如开城门降敌军,以换取一城百姓与余下军士之性命安危。”林毓秀说道,她抬起眼眸清亮澄澈而坚毅目光望着前方段春寒道,“兵败之责全在我,百姓何其无辜,军士之命亦珍贵。降君之后,我自刎军前,成全一番忠义。”
“余下幸存者,尽可平安活下去。”
“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
段春寒听后目光盯着她半响,许久后,道:“公主请回吧,你之来意我应允了。”
哎!
答应了?
林毓秀听后眨了眨眼,事情比她想象的更为顺利,不过……就是因为太过顺利了反而让人不安。
“……段将军要不要在慎重考虑下?”林毓秀试探性的问了句道,“此事非同寻常,以免将军日后后悔。”
段春寒黝黑沉肃眼眸看着她,半响之后忽地笑了,他这一笑起来,英俊肃杀脸庞上如冰湖化为一池春水缓缓漾开,眉眼柔和下来,仿佛漾开一抹温柔意味,正所谓是铁汉柔情,“公主当本将军是何人?既公主有此决断,本将军又如何能优柔寡断?”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这不是公主教给本将军的?”段春寒说道,然后对着林毓秀,“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公主不必介怀。”
林毓秀:……
很好,不愧是将军,是个干大事的。
行吧,既然你说可以那就可以。
“那一切便有劳将军了,本宫安危日后便交付给将军。”林毓秀说道,“告辞。”
说罢,她就转身朝着身后停留的马车走去。
马车前。
苏断潮靠在马车上,一脸年轻羁狂的脸庞上色漫不经心,像是在走着,他察觉到前方走来的动静,抬起眼眸看去,锐气锋利的目光在触及林毓秀时,便忽地化为了春风细雨,他站直了身体对着林毓秀笑道,“公主可还顺利。”
林毓秀对着他点了点头,说道:“算是顺利吧。”
“那便好。”苏断潮说道,然后纵身一跃跳上马车,他坐在马车上手攥着缰绳,转头对着下方的林毓秀露出爽朗不羁的笑容,“公主,该回宫了,区区送你一程。”
林毓秀微微仰头逆着阳光看着他那张过分英俊,在阳光下仿佛发光的脸庞,笑了,“好啊。”
回程的路上。
“为何是刀。”林毓秀坐在马车内问道。
“有意识以来便是握着刀,等意识到的时候,便已离不开它。”车外,苏断潮笑声爽朗道,“我的手比我的心更快的选择对的道路,无他,趁手尔。”
林毓秀听着外面苏断潮传来的爽朗笑声,静默片刻,而后道:“也许这样也好,有时候不必想太多,化繁为简倒不失为一种道。”
她觉得她就是想太多,习惯了凡事提早准备计划筹谋,思虑过甚,殚精竭虑,或许不如简单点好,但……她已习惯,无法改变,这便是她的生存之道。
世人皆异,各有所道。
道不同,不相为谋,而三千大道殊途同归。
不过是求同存异尔。
——
马车停下。
林毓秀掀开车帘从马车上跳了下来,她跳下马车后站在地上,抬起眼眸朝前看见,只见前方宫门前,一袭雪白道袍的天石心伫立在那里,她目光遥望着远方,不知在看向何处,眉目清冷出尘,一身如雪中红梅的既冷冽又清艳的气质,仿佛瞧着就能远远地嗅到那股寒梅香气。
她该不会一直站在这里未动过吧,林毓秀看着仿佛从她离开后便未动过变换过位置,她走的时候她是这般回来时亦是这般的天石心,心下不由如此想道。
应该不会这么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