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昭珩道:“当初的‘皇姐’便是我,怎么,子环如今还不能接受么?”
贺顾道:“不是……我……我是说……我的意思是……不对……”
这次是真的一个头两个大了。
裴昭珩低笑出声,忽然抬手揉了揉贺顾的脸。
贺顾一怔,回过来才意识到裴昭珩做了什么,脸顿时“噌”的一下红了——
“殿下……你……你干什么……”
倒不是他脸皮薄矫情什么的,实在是三殿下这一下摸的……那滋味极古怪,叫他不由得想起了之前某些不可细说的事……
裴昭珩道:“身上还痛吗?”
贺顾感觉了一会,摇了摇头,道:“不痛了。”
裴昭珩顿了顿,道:“我听颜姑娘说,是替子环开腹取了孩子出来,不过三日,便不痛了?”
贺顾一怔,道:“啊?已经三日了么?”
好吧,其实说实话,整个过程贺顾自己回想,几乎没有志清明的时候,压根记不得什么,也完全没感觉到自己竟然已经睡了三天了。
而且……开腹取子,这也太邪乎了……到底真的假的?
怎么他完全没感觉到肚子疼呢?
裴昭珩微微蹙了蹙眉,道:“真的不痛?”
贺顾道:“真不痛。”
又咕哝道:“……何止不痛,我根本没什么感觉,开腹……?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
他作势要掀开被子搂开里衣瞧瞧,却被裴昭珩拦住了,道:“怎么好现在随便看?也不怕动了伤处着凉?”
贺顾只好又老实躺了回去,看着裴昭珩眨巴眨巴眼睛道:“好吧……那等过几天我在看,殿下……你去看过孩子了吗?真是个姑娘么?”
裴昭珩点了点头,道:“嗯。”
贺顾咽了口唾沫,小声道:“她长什么模样……我都还没看过……”
裴昭珩道:“年纪还小,看不出什么。”
贺顾闻言,有点失望,道:“是么……唉,她要是长得像你多些就好了,这样以后就会有一个似我这般的好儿郎对她一见钟情……”
裴昭珩被他这曲折离的思路给弄的愣了愣,半晌失笑,垂眸看着他温声道:“放心吧,你我的孩子,不会难看。”
贺顾深以为然,点头道:“那倒是。”
裴昭珩越看他越觉得可爱,险些有点忍不住了,只好强逼着自己挪开目光不和贺顾对视,道:“子环可曾为双双想个大名?”
贺顾哼唧道:“哪有那么快……我先琢磨琢磨吧……”
顿了顿,又道:“对了……我方才怎么好像听见了外祖父外祖母的声音……他们在这?”
裴昭珩沉默了半晌,点了点头,“嗯”了一声。
贺顾一怔,顿时反应过来了,睁大眼睛看着他压低声音道:“不是……外祖父外祖母……他们都知道了?”
裴昭珩道:“已知道了。”
又道:“方才我来时,二位长辈正在院子里打征野的板子,问他孩子另一个父亲是谁。”
贺顾咽了口唾沫,立时明白了。
这时候三殿下风尘仆仆的上门来,言家二老也不傻,估计一个眼对上心里就一下子能明白个七七八八了。
只要他们觉察,起了疑心,以裴昭珩的性子,又岂会再撒谎瞒着他们?
那场面……贺顾简直都不敢去细想。
他只得哑声道:“方才……外祖母是怪你了吗?”
裴昭珩道:“无妨,他们忽然得知此事,一时不能接受,也是人之常情。”
贺顾沉默了一会,心道的确如此,别说外孙了,就是外孙女的肚子忽然被人搞大,二老想必都得大动肝火,何况他还是个男人……
……好在他亲爹贺老侯爷还在长阳侯府后院关着玩泥巴,否则要是叫他知道了,更得直呼“家丑,家丑啊”了。
……幸好顾忌着裴昭珩的身份,还有贺顾自己是个男子这回事,言老将军言老夫人就算生气,也不能直接把三殿下剐了、更不能捆他上汴京府衙门求个公道。
贺顾一想到等会他还得直面外祖父外祖母的一串逼问,顿时感觉到手脚一阵发麻。
裴昭珩看他脸色迅速蔫了,猜到他在担心什么,抚了抚他露在被褥外的手背,低声道:“事已至此,总不好再瞒着二位长辈,待我入宫见过父皇回来,便与子环一道和他们解释。”
贺顾咽了口唾沫,道:“我觉得他们不会等你回来才问我……”
正此刻,外头却忽然传来一阵喧嚣人声,一个粗狂的男声在远处清晰的响起——
“恪王殿下何在?”
贺顾一怔,抬眸去看裴昭珩,他也转头看了看卧房外头,面上却恢复了那副一贯的色淡淡,扬声道:“本王在此处。”
贺顾拉着他的手低声问道:“……是谁?”
裴昭珩的指腹在他掌心轻轻按了按,像是在安抚,站起身来低声道:“应是父皇前来唤我的人,我先去去,等了了差事,再来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