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觉着所谓的“家”外头,至少不应该有那么多人看守,团团围住,像是一座有进无出的监牢,显得冷硬肃穆。
她很好,于是问了:“咱家安保费用一定很高吧?这的也有这么多人守着我,又不是分分钟要打仗了,好像大可不必的样子?”
她在庭院之中四处走动,
在他的庭院之中走动。
这本身就是一件让他愉悦的事情。
闻星辞的笑容挂在眼角眉梢,怎么也消退不下去,慢条斯理地为她斟茶:“你刚刚回来,我怕有些不安分的会冒犯到你。毕竟你现在是僵尸,自保之力尚弱,还是安全为上。”
花柚听到这里,又觉得他这种解释还挺合理的。
但……
花柚借着赏玩盆栽的当头,透过铜镜偷偷觑了闻星辞一眼。
他的视线一直在她身上。
那眼并非普通的亲近,而是一种跗骨的偏执,让她时不时觉着背脊发麻,从内心里升腾出一股子惊惧来。
所以才会在他靠近的时候,潜意识地抗拒,仿佛是一种求生的本能,预警着危险。
可他不是弟弟吗?
如果真要害她的话,在外头一刀将她杀了,岂不是一了百了?
花柚琢磨不出缘由,又被困着脱不得身。
只能按兵不动,静观其变:“行吧,那就暂时这么安排。只是我什么时候能见到爹娘呢?”
闻星辞倒茶的手顿了顿,“柚柚你走了都已经千年了,爹娘……早已经故去了。”
花柚:“……”
她留在此地最后一点心理上的安全感也消失了。
藏在袖下的手不自觉攥紧,抚弄过腕上的珠串。
如果,扶岑在就好了。
……
花朝将云梦泽翻了个底朝天,没寻见一点花柚的踪迹。
人是在他眼皮子底下丢的,若不是扶岑询问,他甚至都不知道花柚离开了——花柚带队巡逻的时候走进了迷幻林,那里的树木戾气太重,“叛逆自主”得很,并不听他调派。
花朝以为迷幻林只有那么巴掌大的地方,他守着四方边界,怎么都不会出错。
结果人就是这般不翼而飞了,扶岑赶到的时候,林子里只留下来两个昏迷不醒的山精。
一小队四人,只剩了两人。
花柚和另一个山精小辞一起不见了。
……
巡防营的人都道那山精小辞,就是个胆小的姑娘,平时里除了黏着花柚,不太会和其他人走动。
药师和僵尸们则道那个是病弱的少年,看着没几天活头的那种,是花柚的下属。
此番,不必询查也知道了花柚的去处。
“傀儡和催眠之术。”花朝喃喃,“又是病秧子的模样,八成是闻星辞吧。”
扶岑眸色沉寂,从得知花柚离开的那一瞬间起,脸上就没了一丝血色。
在晓得带走她的人就是闻星辞后,更是阴沉得吓人,面无表情得像是死过一回。
末了,垂着眼皮,像是没了生气。
花朝从未见他如此颓丧过。
多少也能明白他的心境:姐姐失忆之后,一切从头再来,他原以为自己能有一次争取的机会。
可闻星辞一出现,她还是头也不回地走了。
曾以为唾手可得,
却还是差了一步,抵不过命运与缘分二字。
小心从眼角扫了他一眼。
不管姐姐选择如何,他只当中立,陈述猜想:“……闻星辞或许也是知道了姐姐身死的诡异之处,才不愿意让她与咱们多接触。特地趁着咱们不注意,将人掳了过去吧。”
花朝怀疑过所有人,唯独没怀疑过闻星辞。
小时候闻星辞身子就比他们几个弱些,姐姐向来最着紧着他。甚至冒着极大的风险,亲自送他回家。
他是最得宠的人,又曾被姐姐所救,没有理由会对姐姐不利。
只是后来他登了高位,掌控了仙域,便不在同他们这些鬼域的旧识有联系。
花朝也没放在心里。原本闻星辞从小就孤僻得很,不爱说话,只黏着姐姐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