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敬仰。”他笑着道,低下头,都不敢看眼前人。
卫坤仪只望着他,剑也不入鞘。
佟胖子哈哈大笑:“这事我可以佐证,‘青出于蓝’大人,柳兄还曾为了您想转剑为远法!”
沈青昭“哦”了一声,这样还差不多,名声这东西有人为之视为前碑,有人视为观花,总有些会努力追赶,有些评头论足,身为修道之人都心住英雄,选哪个亦无差,所以她对传言不甚在意。
她道:“怪不得你方才说,多学一点是好事,有这份心很好,加油。”
柳生真的差些趔趄跪了下去:青出于蓝不仅没有忌恨,她眼下甚至居然还在夸自己!
他没听错罢?!
佟胖子又道:“在下佩服大人,这谷中六万像,各类异兽,皆被蛊惑于其中,您的灵视一眼就能瞧出幕后元凶来,追击至此一击毙命,不愧是李昆仑的爱徒。”
柳生猛烈点头。
说得对。
自己面对沈青昭就不能说话了,这佟胖子,果然够意思。
“我佟胖子这个人呢,也是习阴阳符术的,虽然不拿弓,但也同为远法,其实从小时候起就非常敬仰您——”
柳生和卫坤仪同时在意。
“的师父李昆仑。”佟胖子很快说完,他生得憨厚,无论说什么都很和颜悦色。
柳生恍然大悟。
对啊,他都快忘记这回事了?!
佟胖子和那位疯师习得东西一样,所以视为明珠在前,怪不得人们常说,天眼是天眼,李昆仑是李昆仑,哪有一见面就夸“您不愧是她的爱徒”的?
这不是拐弯抹角捧自己人么?
“可惜我资质平平,只得仰羡,”佟胖子说罢,看向自己一身肥肉,“这三年来幸得天师退隐后写书解疑,我翻来覆去不敢忘诫,里头也总提到您,那时您未代望月台拿弓出面,因此不知真姓,实在有失远迎。”
沈青昭就道:“无妨,唤我沈姑娘就好。”
说罢,她立马提弩回头,瞄准了一个方向,柳生俩人不解望去,只见卫坤仪亦如此,细白的长剑已是出手伏姿,而她们都看的地方——正是石阵外的琼林。郁郁葱葱,光线单薄,是谁在那儿?佟胖子和旁边人探出头,千年古树间,坐得一个成年村民,他面无表情,凝滞冰冷。
抱住腿,眼珠子仿若浑黑深墟,长在这里,连草木都比他有呼吸。
“他是这村子的人!”
柳生连忙抬剑,就要赶去那边解救一个算一个,背后却传来沈青昭的声音:“算了。”
什么?
佟胖子等人都停在前头,他们虽不能理解,却也都没多动半步。
沈青昭道:“整座村子的人都被傀儡牵线,他是拿来观察我们的。”
“所以既然是受丝线控制,姑娘能通天眼,何不斩断呢?”
沈青昭淡淡地耸肩,“有些事,只让一个人清醒是会发疯的。”
她放低了弩,朝重重山林走去,卫坤仪也握剑跟上,不用多言一声,两个人白璧无瑕,配合得极有默契,柳生在背后万分欣慰,这一下子,四个人踏过被碾碎的石像灰,再次回到山林内。
他们经过那个蹲在地上的年轻男子——
动也不动。
仿佛在失去铜人们后,他代替成了它们。
谷林不再听见雀鸣,山猴逃散,偃骨山空得像一座死山。佟胖子他们这回愿意带路了,在接近半途,柳生观察起卫坤仪,这年轻白衣女子一身冷气,以面具示人,莫非是天眼的新同道?
他不敢和沈青昭说话,却能和卫坤仪这等人搭话,踏步上前。
“这位姑娘。”
柳生悄悄溜到她身畔。
她微侧眸,在不易察觉间,左手已扶住剑鞘。
对于此柳生并不知情,他只不好意思问:“你,不对,您可是……天眼的友人?”
卫坤仪戴得面具,它是笑的,但她眼底一点也无此意。
柳生对女人的事一窍不通,虽觉怪,但氛围还行就……还行吧!“您是在她离开望月台后,与她相识的么?”柳生揪起心来,这事可很重要,毕竟涉及沈青昭到底有没有被北狐厂强要!
“是。”她说。
柳生大气一舒,却不是被她寒怕,北狐厂嘛,都是人疯子,怎可能陪他的青出于蓝来做这等善事?于是他立马作揖,收起欢喜,一副肃然态度道:“多谢卫姑娘。”
“哦?”
她停步。
只有两个人继续朝前走。
柳生半躬身,“‘青出于蓝’虽天下敬仰,可她尚且年轻,望月台的事早在鹰城传开,我为之不齿,见她已寻到您这等高人,我也就放心了。”
卫坤仪的指尖在剑鞘摩挲下去,她眼下沉,与柳生的情绪并不相通。
前头很快有个人听见身后无声。
一回头。
他在拜,她看他。
沈青昭道:“你俩在做甚?”
佟胖子一瞧,只听柳生口中继续道:“多谢您一路照顾她了。”
……
那两个人无言了。
沈青昭道:“额,这位柳公子,我和你好似才第一次见面吧……”
佟胖子道:“我也是,没懂,嗯,这个人,怎么刚才有一种做爹又做娘的语气。”
佟胖子:我是理智粉
柳生:我是妈妈粉
卫坤仪:我……请你们都离开沈青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