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隽什么也不说,低头仿佛在思考着。
帮众们有人附议陈焕生,有人去看其他两位当家的脸色,有人欲言又止。李晋的一嗓子破除了肖凉带来的威压,气氛也热络了起来。
在这些人的最后面,方子初是显得镇静的那一类。因为她了解,从肖凉的第一次出现起,他的每一次决定、每一个举动都像他的武功那样,雷厉风行,唯快不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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冥暗的江滩边,一盏汽灯的光焰吸引着草堆里复苏的飞虫。
方子初坐在灯边,屈膝,搂着自己的双腿,望着已经熄了渔火的江面,一双眼里是雾蒙蒙的思绪。
不久,她身后响起轻踩着沙土的脚步声。肖凉在她身旁坐下,他们中间隔着那盏汽灯。
“你在想什么?”他问她。
“明早估计要下雾了。”方子初自顾自说着。
肖凉看向凌晨的江面,与天接壤处有一层沉沉的霭。
“对不起。”
方子初听到他这句话,意外地把头转过去,看到了一双有点怯怯的眼睛,带着点湿润。
“没来得及先和你商量。”
“这是你自己的决定,你有自己的考虑啊。无论怎样,我都支持你。”
方子初的话好似点亮了他眼睛里的灯,那光仿佛要把她吸进去。
“无论我做了什么,你都会原谅吗?”
“原谅?”方子初咀嚼了一下这个词,觉得有些怪。但他的眼、他的心都正在诚恳地等待着她的答案。
“你不会做伤害我的事。怎么能说原谅呢?”
方子初的笃定却让肖凉眼里的光一下子熄灭了。他如梗在喉,最后说:“太晚了,回去睡觉吧。”
那夜,方子初天亮才浅浅入眠,她自小算是个粗经的人,可因为琢磨肖凉,这是第二次失眠了。她有一种无从捕捉的预感:肖凉的心里有秘密,不止一个。
那是在破旧船坞里的最后一夜。第二日,肖凉便让林隽在汉阳置了处宅子,地处僻静的街巷,只一进一出,两个人住。
临走时,方子初偷偷从一半都烧没了的门板上撕下了那副燎得看不清字迹的春联,保存在箱子里。
她记得上面写的是:“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相同。”
可人总会变的,无论是谁。又或许,从一开始,就没看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