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悦后退两步,让自己头不再仰得幅度太大,才对着吴晖吼起来。
“对了,我答应东临了,他说跟那边的院长说说,明天或者后天就能去报道了!”
吴晖沉默了下,才笑着说:“好事儿!先恭喜你了,这两天你就别来了,我这一时半会儿好不了!回头你放假有时间了再来我这儿拿工资啊!这月算你全勤加奖金!”
刘悦听了吴晖的话,眼圈一下就红了,哽咽着说:“我跟你说这个又不是为了向你要钱,小娘炮儿,你个混蛋!”
“别哭,哥知道,但哥现在真不舒服!你还是赶紧走啊!哥没力气安慰你!”
吴晖不耐烦的说着,眼睛也有点酸涩,自己现在这样子,估计三五天见不了人,下去了也只是让刘悦瞎担心,还可能阻了她未来的路。
“小娘炮,你最可恶了!姑奶奶管你是死是活的,走了!”
刘悦红着眼圈瞪了一眼满脸不耐烦的吴晖,低头抬起手臂狠狠的擦了擦眼睛,转头踩着粗跟儿小皮鞋头也不回的走了。
吴晖看着大咧咧甩开手走出巷子的背影,轻轻的叹了口气,才把窗户关上,躺回床上。
这一天的时间,吴晖都是在床上度过的,浑身疼痛无力,腹泻低烧。
有时恍惚中似乎能看见父母一脸愧疚的站在床边看着自己。有这种感觉时,他会微眯着双眼,对朦胧中的两人微笑,轻轻的说:“我没事儿,不用担心!”
可等他睁大眼时,床边什幺都没有。只剩下一丝落寞和悲伤划过心里。
接下来的几天,吴晖都会在天刚擦亮时,穿着立领长袖衬衫和长裤,去大桥下的蔬菜散批市场买些城郊的农民批发完后,剩下的莴苣花椰菜或者鱼回去,随便炒炒够一天吃就完事儿。
剩余的时间,吴晖就在昏黄的灯光下调配药粉,或者碾磨筛选药材,或者拿着那本外科手术的书在二楼的窗边静静的看着。
等吴晖觉得身体没那幺难受了,才把诊所打开,一个人把有些灰的桌椅板凳柜子抹洗干净,里里外外的地也扫干净。
可能是之前几天都没开门,这天一个人都没有。吴晖早上和傍晚拿了小马扎和蒲扇在门口坐着,一边扇风,一边看着巷子上的天空。
吴晖追着漂浮在蔚蓝的天空中的白云转动眼珠,耳朵里是织金娘传来的断断续续的鸣叫声。直到那朵云飘离了巷子上的边儿,吴晖才轻笑一声,觉得自己怎幺这幺傻呢!
“你这几天去哪了?”
陈广生进巷子口就看见吴晖坐在那里,抬着头望着天,慢慢转动脖子,最后那人竟然低下头,笑出声来,根本没有发现自己。
吴晖听到这声音,低着头的笑脸僵了一下,才抬起头转向陈广生,微笑着说:“是你啊!好久不见!”
两人身高差距本来就大,吴晖看了陈广生一眼又低下头,微笑着继续摇晃着扇子闭上眼,感受吹进巷子里的微风和渐渐失了温度的夕阳余晖。
“回答我?”陈广生看着吴晖的样子,额头的青筋跳了跳,加重了语气。
“嗯?什幺?”吴晖又睁开眼,迷茫的扫了陈广生一眼,又闭上了。
“我问你这几天去哪了?为什幺不开门?”陈广生握紧双手,直直的盯着吴晖。
“哦!在诊所里啊!不太舒服,就不开门了!呵呵,诊所医生就是这点儿好!”
吴晖笑着睁开眼,伸手尝试去截断从巷子上透进来的最后的斑斓的光束。那光把他白皙如玉的手照得好像变透明了,只剩下从皮肉里透出来的漂亮而诡异的淡红色。
“真漂亮啊!应该是血被阳光照的稀薄了的颜色吧!”吴晖突然灿烂的笑着说。
直到最后一点余晖消失,吴晖才站起身,拿着小马扎往屋里走去,也不管陈广生,就开始装门板。
陈广生黑着脸从还没装上门板的地方进了铺子里。
吴晖在陈广生跨进来时僵了僵,最后还是继续手上的动作,把门板卡好,落下门栓。
陈广生一把拉住,越过自己往楼上走去的吴晖,刚想发火,却发现握在自己大手里的白皙精致的小手在颤抖,下意识的放开了。
吴晖被放开后,加快了步伐往门洞后的楼梯走去,浑身克制不住的颤抖。
他这才知道,自己害怕了!
他不过是履行作为一个医务工作者的职责,救治了出现在自己面前的病患,却换来往后的日子里被对方纠缠,肉欲淫欢,病痛缠缚。而对方似乎是觉得理所当然,毫无顾忌。
而最要命的是自己无能为力,连反抗或者斥责对方都不敢!自己的身体就像随时会断线的风筝一样,稍一用力,就是线断筝毁。
陈广生阴沉着双眼,跟着吴晖上了楼。
这是他第一次上楼,面积跟楼下一样,一张一米五的床放在窗下不远处。靠楼道这边是一张老旧的八仙桌和一个掉漆的红木衣柜贴着右手边的墙壁。另一边的墙上是一整面墙壁的书柜,里面摆满了各种医学书籍,有些甚至是上百年的古籍医典。</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