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会儿,屋里就香气四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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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林大非本是一名屠夫,手上沾满了不少生灵性命,可能这就是对我的惩罚!”林大非猛喝口酒,脸色通红显然是有些醉了。
四人轮流讲自己的身世,苏烟只能捏造一个身份,但这次说谎,力值没有降低,这说明,对考核没有直接影响的行为,是不视为作弊的。
苏烟笑道:“那林师兄的意思是,食那草木方才正道了?”
林大非道:“佛门食素方是正道,可惜我是做不到的。”
苏烟喝了一口酒,笑道:“狗屁的正道!草木皆为生灵,佛门弟子收取草木生机何来正道?”
孟老头听言,摇头道:“非也,非也。草木无情,不在轮回之中,自然不算生灵了。”
苏烟反问:“千年花树成道为灵?可为生灵?”
孟老头哑然:“这....这....老夫说的自然是那些普通花草。”
苏烟看着锅中的野菌,拿起筷子夹了一块,放入嘴中。
“在你们看来,凡是那些花草树木,它们没有灵性。没有兽性,没有人性,不会起心动动念。不具备生灵的功能。更没有如动物的思维,痛觉,知识,头脑,身体的感觉,所以吃食草木本就是天经地义。”
方悠悠点头,世人都是这么认为。
苏烟又道:“但你们说?草木可有生机?”
“这自然是有的。”方悠悠想了想道。
“既然草木有生机,那我今日采这野菇吃食,断了野菇生机,那岂不是杀生了。从我出生至此,我口腹之中食下了多少素食,肉食,那加起来成千上万。那我岂不是成了残害生灵的邪魔?”
“人非草木,谁知无情?人非草木,谁晓无灵?”苏烟大喝一声!
林大非身躯大震,忽然明白了什么。
苏烟是让他知晓,既然万物皆有灵,那岂不是世人皆是罪人?就算是圣人,也逃脱不得这道罪名。尤其是五大圣贤,都是这世间的罪人。
林大非感激了看了苏烟一眼,如果说之前只把他当同门师兄弟,此时心中已经把苏烟当做了朋友。
一语点破,如大道轰顶!
孟老头在这修为最高,看着苏烟眼睛闪烁不知在想些什么。
吃食草木和牲畜本就是顺天而行,是为天道。世事早定,一切唯命,谁也改变不得。
佛门戒荤,是为人心,不忍那万物生灵,但以一己之力、还是改变不了世人吃食生灵,只能让这世上多活一些生灵。
但这依然是顺从天道!
自欲戒,不阻他人!
万事有因果,一切为定!这便是天道轮回。而苏烟的草木皆有灵,却是入了魔说一途。
魔说一切皆在我,众生万相皆无相,成佛成魔皆在我。
草木本就不在六道轮回之中,可苏烟依旧认为它有生灵,甚至以此点醒他人,正是入了魔说一途。
苏烟的心思在不知不觉中,踏了魔说之路,这是一条逆天而行之路。与木句芒极其相似。
过了许久,天渐渐暗下,风雪也小了不少。
四人很快就把一锅野菌炖鸡汤喝完,四处摆着一坛坛空酒坛,期间方悠悠还把孟老头多年正藏的“竹叶清”拿出了一坛。
竹叶清酒乃是用清潭竹叶酿成,虽不如灵草,但在凡间也是稀品,价值一壶千金。
苏烟喝了不多,但也不少,尤其是那最后一坛竹叶清酒,他喝了不少。
四人之间谈心,得知孟老头原本是一名童生,几次乡试失败,心灰意冷之下上山寻短见,碰巧被欧阳家族一名内门弟子救下,这才当了一名杂役弟子。
每个人的故事,都很曲折坎坷,但苏烟却不能当回事,因为他只是来完成考核的,如果当他完全相信了任何人的话,那么他距离相信自己是一名欧阳家族外门弟子的时间就不远了。那很恐怖,镜花水月,杀人无形......
吃的差不多了,苏烟抬头透过窗,看了看外面的天色。
暴雪已经退去,雪花开始一片片漫漫飞舞。
虽太阳落下,已是夜晚,但在月光之下、白雪之中,整个世界已是白昼一片。就算是白天也不过如此。
“苏烟师弟?你去哪?”方悠悠看见苏烟动静有些疑惑。
“我去田里看看。”苏烟站了起来,朝门外走去。
已经开出了一道裂痕,苏烟想去看看能不能今夜里将第一颗种子种下。
地面已经铺上了一层厚厚的雪,踩在上面,发出咯吱咯吱声。
无数雪花从九天而落,落在地上、河中、树上......自然也落在苏烟身上。
远处、湖面上的月亮很圆,也很平,没有一丝涟漪,就如一面镜子,也如另一个星空。
结冰的湖面本就如一面镜子,将第二个月亮完美的刻在湖中,让分不清哪个是真是哪个假。
近处,白洁的雪面散发着淡淡的光芒,白色的光芒又出现了一道淡黄的光。
第一场雪,出现了三个月亮?还是四个?
苏烟不会知道,也不会去想。也没有人会知道雪中的月亮会有多少。
走着,走着。苏烟已经来到了田地里。
这块地很怪,从耕锄之难中便能看出,但在今天也很怪。
今日的雪大的可以说百年之最,但这田地中,依然是火红一片,在一片雪白中如此显眼。就像一张白纸上,就写了一个大字。
苏烟暗道不亏是种植灵草的田地,雨可以落,雪可以落,但却不能覆盖它的颜色。
他走到一个画着五角星的地方,仔细看去那块地方有些细微的裂痕。正是苏烟一直耕种的地方。
苏烟看着那处裂痕没有一点如往先的高兴之意,今夜忽然有些伤感。
一年了,虽然不是真实的时间距离,但无论心里还是身体上,他都能深切地感受到,他离开共工已经一年之久了,要知道,他们两人从相遇到他进入考核之前,还没有相处一年的时间。
还有离歌,伏浣溪,甚至已是敌人的莫蒹葭......
“唉。”苏烟叹息了一声,拿起锄头用力锄了下去。
“砰!”又是日复一日如铁般的声音,但是却有些不一样,带着一丝咔的声音。
这是土地破开的之声,苏烟没有欣喜之意,只是淡然的掏出种子种下。
苏烟放下锄头,按照每日的习惯,要去湖边打坐修炼,用夜观月照感应那星光之点。
只有雪景,没有风景,可他依然把所看到的一切,记在心里。或许这里就是自己一辈子所住之地。
苏烟停了下来,缓缓坐下。仰头看向天上圆月,越发孤寂,越发思念那些可爱的人。
“帘外雪初飘,翠幌香凝火未消。独坐夜寒人欲倦,迢迢,梦断更残倍寂寥”苏烟喃喃而念。“雪花湮没于尘土之中,却飘落我心中。到底是远在天涯,还是近在眼前呢?”
“梦断更残倍寂寥?”
忽然,一道清脆动听的声音传进苏烟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