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誓是很慎重严肃的事情, 聂凿这辈子不信鬼, 去南山寺的目的至今是个迷, 此刻听到?霍权说发誓,聂煜一下子就?想起了南山寺。
霍权嘴角微僵,视线转去别处, 含糊不清嗯了声。
聂煜欢喜地拍手, 随即紧紧环住霍权脖子,激动?地说, “我就?知道爹爹还是最疼我。”
“......”
“爹爹, 我回屋写功课。”噔噔噔, 聂煜跳下地,欢呼雀跃地唤小厮赶紧把笔墨纸砚铺上, 他要?写功课,多多写功课,多多读书,早点?成才为?爹爹分忧。
宅子比不得聂宅宽阔气派,聂煜挑了间东边屋子,扑哧扑哧跨进?门槛就?没了影儿,不多时传出他的吆喝,“冬盛,冬盛,快来给我讲算数题。”
冬盛晃着金算盘进?了屋。
院里霎时清净下来。
霍权有点?不习惯,回屋歇息片刻,换了身便服,准备去城里探探情况,冬荣身形魁梧太招眼,霍权只带了冬青和?几个侍卫,两人先去死过人的医馆,进?门就?察觉到?不同寻常的气氛,所有人目不转睛盯着他,朴素的脸露出惊慌来,仿佛他身染怪疾会传人似的。
霍权故意掩嘴轻咳,装作偶感风寒的病人,“大...”
“见...见过聂大人...”众人面色惨白的跪地磕头?,声音磕磕巴巴的,身体抖若筛糠。
霍权低头?看自己装扮,真的是非常普通的黑色长袍,毫不起眼,这些人怎么认出他的,他往抓药的柜台边一扫,柜台边跪着的白衣男人往后退了退。
事已?至此,霍权唯有仗势欺人了,“我有话问掌柜,闲杂人等?先走吧。”
说着,他补充,“大夫也?留下。”
他们对当年的事情知道得并不多,而且薛知府出事,他们亦受了牵连,去牢里蹲了些时日,说到?后边,他索性指着对面铺子和?隔壁,“大人若是有疑问,不如问问他们,他们背后东家是京城大官,知道得比小民多。”
霍权朝对面望了眼,有个獐头?鼠目的男人趴在门框边窥探,目光和?他对上,转身就?往里边去了。
接着就?关门。
霍权走出去时,周围好几家铺子已?经关门打烊了。
此地无银三百两,霍权怀疑他们背后的人是不是没脑子,他千里迢迢从京城来查这件事,岂是关门就?能将他忽悠的。
他吩咐冬青,“你去打听几家背后的人是谁,和?薛知府有什?么关系。”
冬青颔首,“是。”
冬青刚离开,街边巷子口?就?蹿出十来个黑衣蒙面的刺客,霍权心下大骇,急急喊,“冬青,快回来,有人要?杀我。”
刺客们来势汹汹,冬青已?经走出去几十步远,见状拔剑飞奔而来,霍权拔腿就?跑。
丁大他们将他团团围住,比起霍权的惊慌失措,他们抵着后槽牙,精抖擞,“他娘的,敢刺杀我家大人,命不要?了是不是,兄弟们,给我杀。”
危险前就?别说有的没的了,霍权抱住头?,连看的勇气都没有,忽然,手里塞了把硬邦邦的东西,霍权一看,竟是把剑,他害怕地丢开。
剑落在地上,冬青迅速抓起,左右手握着剑护着霍权。
街上的人被这阵仗吓着了,四处逃窜,但没人撞到?霍权身边来,慢慢的,耳朵边兵器相撞的声音小了,霍权大着胆子瞄了眼,凌乱的街道上,横七竖八躺着许多尸体,丁大他们的剑抵着地,在滴血,冬青警惕的观察着四周,“大人,咱们安全了。”
十几个刺客,全被丁大他们杀了。
丁大有点?不过瘾,“就?这功夫还敢在老子面前班门弄斧...”
不得不说,离开京城后,丁大话语糙了很多,身上匪味十足,丁大墩身,抓起刺客的衣服擦剑上的血,顺便开始剥刺客衣服,霍权皱了皱眉,冬青提醒,“大庭广众之下成何体统,先把尸体处理了。”
刚来章州就?遇到?刺客,可见水有多深。
受了惊吓的霍权在宅子待了两日,等?冬青他们把外边的事情查清楚准备继续出门了。
钱知府知道自己管辖的地方出现刺客,来见霍权整个人白得白光,给吓的,额头?的汗像豆子似的往下滚,跪在地上不住的抹汗。
霍权漫不经心翻着手里的卷宗,是冬青从衙门找来的,全是和?银子有关的。
所料不假,在聂凿伙同秦家偷盗抢劫官银以前就?发生过类似的事情了,霍权私心的想,即使没有聂凿,那些官银不见得就?不会出事,他看得慢,地上的钱知府发现他久不出声,脸色差得像重病之人,心知这位大人脾气难以琢磨,只能老老实实跪着。
霍权抬头?看他是半个时辰后的事情了。
丁大追查刺客的线索回来,老远看地上趴着个人,屁股撅得高高的,心里纳闷,进?屋发现是钱知府,且人闭着眼睡着了,故意跺脚,粗着嗓子问安,“见过大人。”
钱知府脑袋一点?,瞬间惊醒。
毕恭毕敬弯腰,额头?贴地,顺势而为?,“见过大人。”
霍权摆手,让钱知府先下去。
毕竟是外人,不可能当着他和?丁大说事情。
钱知府有眼力的跪着退出房门,去院中央跪着。
霍权看得嘴角抽搐,收回视线,问丁大打听到?了什?么。
“不知道算不算有用?的线索。”丁大挠头?,露出副憨厚的表情来,霍权啥时候见过他这样,心重重悬起,“出事了?”
“属下带几个兄弟穿上刺客的衣服藏到?来往章州必经路上打劫,遭其中一路商人看出苗头?来。”查不到?线索时就?冒充身份引敌人同伙上钩是聂凿教的,那天丁大扒刺客衣服是想留个后招,不成想派上用?场,丁大眉头?皱起,“他们约有几十人,看着我们拎刀挡住去路,骂我们不知好歹,连他们都不认识了,交手时,领头?人骂我们吃里扒外竟敢造反,禀报主子要?我们好看。”
“他们可有提到?主子是谁?”
丁大摇头?,脸色倏地变得凝重,“但我认识他们其中个人。”
“谁?”
“姓谁名谁我不知道,秦宁应该认识。”
所以他不知道这条线索有没有用?,那群人身手不凡,明显是练家子,丁大担心露馅,过招十几下就?喊兄弟们撤退,如果那帮人是秦家人,在章州横着走貌似也?说得过去,可如果是刺客的同伙,后果他不敢想象,秦家能有今天全靠聂凿出谋划策,难保秦家不是过河拆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