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熬过了一次深入骨髓、灵魂的恍惚与昏沉。那就像是脑震荡之后又被敲了好几板砖,屋漏偏逢连夜雨,雪上加霜。
徐北尽甚至觉得有些站不稳了。
他干脆席地而坐,仰头看着空中漂浮着的细胞噩梦。他的脸色白得吓人,嘴唇也惨白,带着病气与虚弱。
那种虚弱如同他多年来承受的倦怠与疲惫,只是不停地蔓延与增长着。
痛苦之余,他仍旧有些苦恼,他想,真要命,ne到底在搞什么?
为什么到现在还没做好准备?明明已经站在人类这一边了,也应该更加认真一点吧……
他在心中无奈地抱怨着,却知道ne其实也无能为力。ne当然同样也有拥有着规则的束缚。
应该说,在这一刻,最无能为力的,就是徐北尽。
他甚至不能离开这里。他只能在灰雾中,旁观着任务者们的挣扎与努力,却根本无法帮助他们。
有直播的时候,他还能靠直播间的观众们缓和一下气氛。
可是此刻,他独自一人待在灰雾之中,感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疲惫与茫然。
他们真的做得到吗?希望真的已经到来了吗?他……他决定开放自己的噩梦,真的没有做错吗?
徐北尽苦笑起来,他想,真是糟糕啊,直到现在还是无法避免这样散乱、悲观的念头。正如他对戴无说的那样,这已经是背水一战了。
即便他后悔,也没有办法了。噩梦都已经进来了,他们只能将一切的选择权利交给命运,交给ne。
徐北尽的心中刹那间涌起近乎疯狂的痛苦与憎恨。他憎恨这样无能为力的感觉,他憎恨听天由命。但是,情况总是如此。
从他进入窄楼那一刻起。
从他……幸运又或者不幸地抽中这个身份开始。
徐北尽感到了些许的困惑。在这一刻,他开始怀疑这究竟是幸运还是不幸了。
他总是觉得这是一种不幸,可这个身份总是会落到某个人的头上,只不过这个人刚巧是他。
他得知了真相,尽管多年来这个真相已经压垮了他。可是,能够得知真相本身,难道不算是一种幸运吗?在窄楼中,没有人比他更加幸运了。
其余人在噩梦中挣扎,而他已经看到了噩梦之外,那更大的囚笼。
徐北尽再一次苦笑了起来。
他知道他现在的胡思乱想,仅仅只是因为他需要这些念头,他需要一些东西支撑着他。
他感到自己的灵魂正在慢慢变得麻木,或许是这样,他也不能明确地感知。
或许他现在坐在地上,是因为他再也无法站立。
不,应该还不至于。情况还没有那么糟糕。但是他的确感到了格外的疲惫。
他觉得自己就快要撑不住了。可能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他的精状态已经糟糕到了这个地步。
他暗自想,小苹果说的对,他的确是应该睡一觉。可是事情已经发展到了这个地步,不成功便成仁,他又怎么可能睡得着。
极端的清醒和极端的困倦在徐北尽的大脑之中纠缠着。
但就在这个时候,他发现,漂浮在他面前的细胞噩梦,突然只剩下一个了。
他怔了怔,想,所有任务者都已经汇合了吗?
他的目光看过去,随后脸色微微一变。他几乎下意识站起来,踉跄着往前走了几步,指尖碰触到了那个细胞噩梦。
下一秒,他凭空消失,同样出现在了那个细胞噩梦之中。
那一刻,他的大脑中只剩下了一个念头。
他们真的找到了那个噩梦!
十名任务者总算是聚齐了。
其实在进入这个新场景之前,婆、甲一和甲二都还没有恢复记忆。
但是婆恢不恢复记忆似乎都不会影响她现在的状态,而甲一甲二两人,单纯只是让他们分析这些场景的话,没有恢复记忆也并无大碍。
在这十人聚齐之前,牧嘉实他们五人重逢的那个场景,来自于绯和巫见曾经共同经历的一个噩梦。
那是他们两个在组织中第一次合作的噩梦。
这个阴谋论组织对于噩梦的探索,向来以安全为上。换句话说,他们只会在明确了一个噩梦的解决方法之后,才会深入钻研这个噩梦的背景故事。
此外,他们也会尽量避免在同一个噩梦中重启次数过多,或者频繁地进入某个噩梦。
不管如何,就算这些措施再怎么保险,也会有翻车的时候。
绯和巫见曾经进入的这个噩梦,他们就翻车了。
为其他人讲解这个噩梦的故事,同时说到他们当时翻车的时候,巫见颇有些尴尬。
牧嘉实不禁疑惑地问:“翻车?你们造成了噩梦的崩坏吗?”
“不,不只是崩坏。”绯摇了摇头,诚实地说,“我们打出了一个坏结局。”
“在你们已经知道这个噩梦的背景,以及普通结局的打法之后,还是打出了一个坏结局?”
牧嘉实不禁吃了一惊,“是像天火降世那个噩梦一样,拥有迷惑性的二选一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