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举止随意,语调漫不经心,可与他对视的一刹,她的心跳停了半拍。
那你呢?
那我呢?
是指什么?
是“会为了事业放弃爱情吗”,还是“为什么要当演员”?
我该怎么回答。
好像每一个答案都指向你。
那一刻,喻莉娜突然有一股冲动,好想把所有心里话都和盘托出。
“师兄……”
可仅仅喊了个称呼,喉咙便像卡住的磁带。
不知该从何说起。
喻莉娜眼里透出的光糅杂了千百种情绪,但徐宸熙只需看一眼,便能读懂。
这样的目光,他接收过太多。
多到他习以为常,多到他可以无动于衷,多到他对大多数追寻他的“目光所有者”过目即忘。
为数不多记忆深刻的,是小学六年级时的同桌。
那个女孩常年扎着双麻花辫,身材清瘦,朋友不多,成绩中上。
具体的长相他早已忘了,还残留在脑海里的印象是白白净净,眼珠子终日围绕着他转。
在他眼里,她的最大优点就是所有作业都能借给他抄,在他抄不完时还会帮他写,甚至在他考试作弊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她嘴上说着“下次不借你抄了”“以后不能这样”,但也就说说而已。
不过,她还有一个很致命的缺点——爱管闲事。
每一天她都要叫上百遍“徐星然”,小到看见他的球鞋沾了点不起眼的泥,发现他试卷的家长签名是他自己签的,她都要唠叨半天。
还有很多时候,她会擅自帮他处理事情。
例如,别的女生放在他抽屉里的情书经常被她偷偷扔了。
又例如,当他在网吧打游戏打得兴起时,她出鬼没地走到他身边把电脑主机关了。
那时候的场景也记不大清。
只记得弥漫在网吧里的烟雾模糊了她的脸,她的双眼像被掐灭星火的烟头。
只记得自己对她大吼道:“你管我那么多干嘛,我爸妈都没你爱管,你他妈真是个烦人精!”
只记得她啜泣着说:“徐星然……我只是想你好好学习。”
之后她头也不回地跑了出去。
他没追上去。
第二天她申请换同桌,他们再也没说过话。
忘了当时是哪个人拍着他的肩膀说过:“以后你就会明白这样的女生有多宝贵。”
徐星然不明白,也不想明白,那长达八个月的同桌生活已经给年少的他留下深深的阴影,后来的几年,“女生是地球上最麻烦的生物”这种想法几乎镌刻在他的经元胞体中。
如今回想起来,他终于懂得自己欠她一声郑重的道歉。
一个思绪飘飞到从前,一个仍在斟酌着字词。
两个人四目相对,却完全不在同一频道上。
周遭静谧得仿佛连针掉落的声音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咚咚咚!”
如及时雨的敲门声恰好消融了迂回在两人之间的微妙的尴尬。
徐宸熙起身:“走吧,收拾行李赶飞机。”
喻莉娜把原本含在嘴里的话咽下,随之起身。
徐宸熙向前走了几步,在还没走到门口时毫无预兆地停下了脚步。
喻莉娜连忙止步。
徐宸熙慢慢转过身,唇线抿直,星目含威,比平时多了几分肃穆。
喻莉娜有些不知所措,心胡乱地跳着,刚要开口问他怎么了,他清冽的嗓音忽而传至耳畔,直击心扉。
“我有非常喜欢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