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啥啊?”
“超速,撞死了人。”
g这句话震我一哆嗦,交通肇事致人死亡,至少3年以下有期徒刑或拘役,他竟然大摇大摆坐着公司副总级位子,该干嘛干嘛,这中间肯定有猫腻。
我直截了当问他:“你家花钱摆事了吧?”
g回答得轻飘飘,“嗯,打点关系和安抚家属,花了俩别墅的钱,不就撞死个环卫嘛。”
突然我猛地向右打方向盘,狠踩油门朝河堤冲过去,g吓得妈呀一声,手忙脚乱来拉手刹,被我一巴掌打开。
当时真的太生气,我故意吓唬g,生平第一次这么玩命开车,也是唯一一次,请大家不要效仿,我事后也心有余悸,觉得自己太傻逼。
“找死啊!疯啦!”g第一次冲我咆哮。
我问他:“刚才啥感觉?是不是以为要死了?害怕?”
他无需回答,惊慌的样子说明一切。
我继续说:“那个环卫丧命前估计都没来得及害怕。一条人命说没就没,在你看来只是俩别墅的事。”
g正欲辩解,我再次起车,他条件反射抓紧了安全带,而我没再造次,稳稳当当把他送到公司。
下车我扭头就走,g着急签文件,也没拦我一步两步的,到家时收到他微信,跟我解释当初车祸相关。
g的确是肇事方没错,被撞环卫却未当场死亡,而是死活全凭家属一句话的事———放弃,就死,坚持,就靠仪器“活”。
家属选择让这位环卫活下去,让g负责照护治疗费用之外,还负担他们全家的生活开销。g的律师看出来不对劲,谈了个价一次性买断,苟延残喘的环卫工终得解脱。
“那环卫儿子拿到钱老开心了,转身就买房买车买表,各种泡小妹。”
他的消息看得我心情复杂,一条也没回,在那之后也没再见面,没再聊天,等他的头像旁又亮起数字,已是两年后。
2017年5月,跟老屁回他老家办完婚礼返城没几天,g突然找我,提出想见一面。
“刚知道你结婚了,想请你吃个饭,再随个分子。”
我那时候做网络主播学会没脸没皮,直接撅他:“随份子微信转账就行,吃饭么,我不饿。”
“就这么不想见我?”
倒也不是,只是两年过去,我俩社会地位差距更加悬殊。g还是工作能力优异的g,而我找到适合自己的生存方式,尽力避世不见人,躲在小小直播间里,隔着网络抚慰无数孤独男人心并以此为生,直到今天。
g没知难而退,“我要移民加拿大了,再也不回来,走之前只想见见你。”
这理由我接受,我不看重相遇重逢,重视离别。前者是缘分使然,后者全在人为,如果这次相见或许是最后一面,那我不会拒绝。
约饭还是那家川菜,g说在那商场门外等我。我到的时候没看见他人,便在那几个宇宙大牌的橱窗前溜达,手里端着保温杯一口一口喝红糖枸杞,盯着burberry橱窗展示的新款,像在cosy土鳖版《蒂凡尼的早餐》。
g的召唤声在身后响起,我回头一看,见他梳着铮亮的小油头,身上衣服和橱窗里一模一样。
他没急着带我吃饭,先带我逛,让我选个喜欢的东西,他买给我当做结婚礼物。
我真想说直接给钱就行,又不愿把最后的印象留成这样,可左看右看都没啥可心的。
打量下我行头,g若有所思问:“以前总见你穿格子的衣服,现在不喜欢了?”
我比划下身上老屁给我挑的浅粉色竖条纹西装套装,“我和格子不搭,竖条纹更适合我,显高。”
g没再说话,把我领进burberry,指着款衬衫裙,让sles找件2码给我试。
“效果不错,就它吧。其实你不是不适合穿格子,只是缺条burberry。嗯,手里这包换成纯色就好了。”
我偷瞄着价签,得寸进尺想着,既然包不合适那你给我买啊,我手里这gucc也是你送的,忘啦?
他应该是忘了。
结账完毕领我吃饭,再送我回家,看在新裙子面上,我没拒绝他想来场车震当告别炮的要求,接着就此别过,再无联系。
那条衬衫裙和两瓶香水殊途同归,转头被我卖了换钱,给新房添置家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