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沉,月皎洁。
静谧的山林间,一座小小的山谷地,有溪水淙淙的流淌着。
溪流边,坐着愁落暗尘一家三口。
他们在这里歇了已有一会儿了,他们这一路像这般歇着已有好几次了。
没有人说话,气氛一直便是这般肃穆。
愁落暗尘是心中明镜一般,却只是沉浸在自己的静默中。倾君怜跟紫宫昊辰心有猜测,却一直没敢去求证。
但这样压抑着情感,煎熬着内心,太过沉重。
紫宫昊辰小嘴一抿,终于还是问道:“爹爹,夜叔他……”
倾君怜心蓦的一纠,赶紧偏头看向愁落暗尘,同时伸出纤手,握住了他的手。
没等娃问完,愁落暗尘便长叹了口气,他抬头望着攀至中天的半月,怅然叹道:“夜弟,去了。”
话音落地,忽然有无数道蝉鸣声响起。
鸣声哀婉低缓,这是愁落暗尘心里的悲歌,也是他的那只秋蝉心里的悲歌。
在这世上,秋蝉只有一个真正的同类,便是夜啼鸟的那只胖的只知道睡觉的夜蝉。
最开始时携手作伴,虽然后来分开数年,相见次数与时间俱都寥寥,但知道有个同类在,并不会觉得孤单。现在那个同伴,动用了天赋技能,自爆了!而自己,还在,孤独的存在……
倾君怜用力的握了握夫君的手,无声,却将意思表达的清晰明了。
心里的猜测得了实证,紫宫昊辰泪珠滴落,脑子里浮现出过往年关时,夜叔大包小包前来探访的画面。
那时是他最风光的时候,有别于爹爹煮锅子被蹭饭时的荣光,是经常吃喝与就那么几天的新玩乐相对比的荣耀感。
蝉鸣持续了十数息。
情感得到了宣泄,内心里的沉坠感,便也跟着释放了些。
唯有好好活着,才不枉了夜弟的救赎心。
愁落暗尘淡声道:“走吧。”
然后他起身,倾君怜顺势也起了身。
紫宫昊辰是单坐于另一边的,闻言低落的嗯了声,小手揉了揉小脸,这才起了身。
便于此时,蝉鸣止歇,一家三口飞掠而前。
失去了狂走与赤獳这俩追踪类犬,影之无追得相当紧,生怕稍慢一些就给了时间掩去形迹,所以他们的时间很紧迫。
待他们走后片刻,又变得静谧下来的小山谷内,忽有衣袂翻飞声,纵跃奔腾声,然后影之无的身影闪现而出。
低头看着溪流岸边的水痕,直看了三息时间,这才负手抬头,闭眼静立当地。
又过数息时间,风似翦到了。
他在离影之无斜后方、隔着三丈远站定,然后觑了眼周遭,什么话都没敢说。
影之无却忽然问道:“你饿了吗?”
风似翦下意识舔舔嘴唇,斟酌着说道:“饿。”
多说多错,他不敢多言。
影之无又问:“他们会更饿,可为什么速度总是不减?”
想到追击夜啼鸟时,他们为示清闲,曾猎了野猪大吃一顿,等他们追到暗师住处,他们的饭菜还冒着腾腾热气,却一口没有动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