区区一个面首, 如若不是长公主出面,如何能使唤得动京兆府?
邹延颔了颔首, 色微有些深沉。
眼下情势很明显,要处理这件事,只怕要与长公主结仇了。
而如今皇帝病重, 全权授意肃王监国,用意如何, 任谁都能看得出来。
眼看着, 王爷距离成功, 就只有一步之遥了。
然皇帝与长公主一母同胞, 情分非同小可, 动长公主, 不知会不会惹怒陛下?
如此关键的时刻, 若放在旁人身上,大多会置之不理吧。
裴秀珠自然也明白这里头的弯弯道道,但想起今日那母子几人的情景, 又不禁叹气道,“百姓们劳苦耕作,勤交赋税,充盈国库,养着她锦衣玉食,到头来,不过为了一个出卖色相的小白脸,便来欺压百姓……”
先抛开个人恩怨不说,今次长公主真的过分了!
试想一下,那一家人到底是经历了怎样的绝望,这样的时代,当家的死了,赖以生存的田地也被夺走,孤儿寡母要怎样生存下去?
如若就这样不管,为免太叫人失落了。
她正暗自愤怒,却听萧景曜同邹延道,“想得太多。不管长公主知不知情,犯事的是那个……姓孙的,找他就好。不过一个面首,能如何?”
邹延微微顿了顿,起初,很想告诉自家王爷,这孙凤芝可是近年来长公主最宠爱的面首。
不过转念一想,王爷既能如此说,定然有把握的,便也不再多嘴,只躬身应是,“臣愚钝。”
萧景曜又道,“命三司介入此案,务必秉公办理。”
邹延应是,便要下去传话,却听裴秀珠又补充了一句,“好好安置那母子几个,以防有人报复。”
邹延应是,这才终于出去传话了。
没了外人,房中只剩一家四口,裴秀珠当即冲夫君伸了个大拇指,“王爷真棒!”
萧景曜一愣,没等说话,却见一旁的小闺女也跟着竖了个大拇指,奶声奶气道,“爹棒棒!”
他没忍住笑了笑,又趁机教导小闺女,“云儿要记住,无论何时何地,一定严于律己。”
小云儿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好。”
裴秀珠心间一动,去问一旁正在玩骨头的胖儿子,“满儿可听见了?”
小奶娃儿已经能听懂别人叫他,抬头看了看娘亲,小嘴巴屋里哇啦了一句,像是在应下。
裴秀珠心间痛快,又笑道,“王爷这样厉害,不吃点好吃的犒劳一下,妾身都说不过去了。”
萧景曜立时期待道,“什么好吃的?”
裴秀珠想了想,“火锅怎么样?现在天冷,最适合吃火锅。今日妾身从庄子上带了些牛羊肉回来,都是自家养的,可新鲜了,回头妾身再炒个火锅底料。”
啧,这听着就好吃啊,萧景曜一口应下,“好。”
话音落下,小云儿也跟着说,“好!”
嘻嘻,虽然小人儿还没怎么吃过火锅,但娘亲煮的,一定会好吃的!
然见小闺女一脸期待,萧景曜却顿了顿,跟媳妇道,“云儿不能吃辣。”
却见裴秀珠胸有成竹的一笑,“没关系,我们可以做鸳鸯锅,一半辣,一般不辣。”
还有这样的火锅?
萧景曜愈发期待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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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夜,裴秀珠便画好了图,待第二日一早,就叫人拿去照样子做铜锅。
而萧景曜的命令也已经传达下去,三司不敢耽误,立即重查。
消息传来,孙凤芝最先坐不住,一张粉扑扑的小白脸急成了小红脸,立时跑去跟长公主求情起来,“殿下护我,那姓王的老婆居然告到肃王那里去了,现如今肃王发令重审此案,可如何是好?”
长公主悠然倚在榻上,一脸不屑的笑道,“那案子判了都大半年了,人都死了,怕什么?”
孙凤芝迟疑道,“可是肃王发话叫三司重审,不像是闹着玩儿的……”
长公主哼笑,“他不过就是新官上任,做做样子罢了,你是本宫的人,本宫又是他的亲姑母,陛下如今还好好的,他能如何?再说,那京兆府尹也牵扯在里头,他不怕死?能轻易认了才怪!”
语罢,还亲自摘了颗葡萄喂到孙凤芝口中,“乖,看把小脸都吓白了,赶紧吃颗葡萄压压惊。”
眼见长公主如此信誓旦旦,孙凤芝只得一面嚼着葡萄一面应是,但心间仍旧有些不。
肃王果真只是说说而已?
哎,要怪就怪他当初没有斩草除根,早将那一家子都除了,何苦会有今日之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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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事情却未如长公主说得那般轻松。
起初,孙凤芝自然是抵赖,但那王氏竟保留着原本的地契,背后又有肃王府撑着,而因肃王发话,三司也不敢怠慢,尤其,还有邹延在监工,不消一日,便从堂审记录中找出了京兆府尹诸多违规之处。
京兆府尹顿时岌岌可危起来。
孙凤芝又坐不住了,又去找长公主诉苦。
“求殿下一定救救凤芝吧,肃王看来是要来真的了,那京兆府尹都下了狱,眼看就要供出我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