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嬷嬷说假的三姑娘肩后有一处花瓣胎记,真的三姑娘没有。可是霍贵妃亲自给灼灼验身,她背后确实没有什么花瓣胎记。”
在提到花瓣胎记时,阿鸢睁大双眸,嘴唇微微颤抖。
旁人还在说话,可是她却陷入了沉思中。
谢珣似乎被这个消息松了口,他说:“既然没有证据,阿绛便是被冤枉的,我现在即刻进宫,请皇上放人。毕竟沈侯爷还在边境,皇上不敢轻易对阿绛动手。”
“若是皇上打算,宁杀错,不放过呢。”
谢珣色微沉,乌黑双眸犹如深渊,深的望不见底。
“只要有我一日在,我便不会让阿绛出事。”
姚寒山冷嗤一声:“皇权之下,你我皆是浮云,滔天洪流滚过,你真的能螳臂当车吗?你如今虽是左都御史,却依旧无法彻底掌握生杀大权。”
“沈绛的生死,不在你我一念之间,而是在皇帝的一念之间。”
“若是我等不奋力一搏,岂知就不能改变结果。”谢珣没被姚寒山的三言两语威吓住。
哪怕是帝王,也是人,也有着弱点。
皇上纵然手握天下,却也有多少迫不得已。
他要护着沈绛。
“先生所言,我亦明白。只是今日,除我之外,再无旁人能救阿绛。若是连我都胆怯不敢入宫替她求情,她该怎么办。”
谢珣一双黑眸无悲无喜,他色淡然,目光却有种一往无前的坚定。
他之所以入了这朝局,全因有了想要保护的人。
如今她身困危局,他如何能拼死相护。
“先生,”在一旁的阿鸢大喊了一声,惊得众人纷纷转头望向他。
只见阿鸢色冷静的望着姚寒山:“我有一事想问先生。”
“好。”姚寒山并无意外,冷静道:“我与阿鸢有几句话说,几位稍等片刻。”
很快,姚寒山与阿鸢走到院外,春风拂面,空气中有种幽淡的花香。
天边渐渐露出的晚霞,霞光轻笼大地。
“先生,小姐她会有性命之忧吗?”阿鸢轻声问。
姚寒山点头:“有。”
卫氏一族覆灭之前,他们都曾以为,哪怕帝王铁石心肠,也会看在昔年情分上,网开一面吧。
可是屠刀落下,一家数百口,男丁尽数被屠戮。
女子皆被流放,最后熬不过流放途中的苦楚,死了大半。
皇权之下,早无私情。
阿鸢哽咽了起来,她说:“我不想小姐有事,我不想让她死。”
姚寒山闭了闭眼睛。
“先生当年救我,便预料了今日吗?”阿鸢声音轻如细烟,似乎风一吹就散了
姚寒山如遭雷击,恍惚站了半天。
可他的思绪却回到了许久之前,明明那么久远,却恍如隔世。
十七年前,他刚将沈绛抱到沈府。
周氏的孩子早在半年前就没保住,但是她一直假装有孕,就是为了这一日。
周氏是沈作明的妻子,他与卫楚岚未成家时,时常会到沈家蹭吃蹭喝。
那时候日子别提多快活,卫楚岚少有英名,同为武将,一直在沈作明之上。
可沈作明是少有儒将,他压根不在乎这些虚名,甚至以卫楚岚为荣。
他们以为自己会开创一个太平盛世,可以为民请命,能保这天下安乐。
可到头来,他们连自己的家人都护不住。
周氏的孩子没了,但是卫楚岚的女儿却活了下来,他们瞒天过海,将卫家女变成了沈氏女。
那个在铺满漫天赤霞中降生的孩子,被取名为绛。
绛,大赤也。
只愿她往后人生,能如这赤霞般,恢宏绚丽。
他一直留在衢州,帮着周氏处理那些见过孩子的下人。
谁知还是出了纰漏,他们不忍杀人,只是给了一大笔银子,让这些人远远离开。
谁知有个奶娘,拿了银子却未离开,反而又在寺庙中遇到了周氏带着孩子。
甚至还告诉孙嬷嬷,关于三小姐被换了的事情。
当初为了做戏做足,姚寒山确实找来了一个刚出生的孩子,毕竟刚出生的孩子与好几个月的孩子,模样上差距太大。
待过了几个月,换掉这批下人后,就将沈绛与这个孩子换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