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时她笑得灿烂快意,口出狂言,说要捅穿这天,砸烂这地,杀了那诸,血溅叁十叁天!
猴子陪她说笑,要打得那玉帝老儿,跪地求饶!
如今她隐姓埋名藏在这深山里。
他身披袈裟送一个和尚西天取经。
真是笑话!
猴子本来不应与她多说什么,可他一时二刻竟也不想离开。
酒至数巡,敖庚脸色已经带了红晕。
她五百年不曾饮酒,如今见着猴子,有些百感交集。
拉着他的手,他的手还是毛茸茸的,不过上面好多伤痕。
她眼泪就落了下来。
猴子见着自己的手,愣了半晌,他喝多了,竟然露出了毛手。
所幸她也喝多了,未曾发觉有异。
敖庚还记得之前她之前喂猴子,猴子毛茸茸的小爪子伸在她手心里掏吃的。
那时他还是一只小猴子呢。
猴子见她哭了,心里越发难受,抓了她的手道:“你别哭啊。”
小猴子都会哄人了。
她笑了一下,丢开他的手,面色似桃夭,身摇如嫩柳。
她与猴子在岛上住了七年,亲密无间,浑然不知此刻她的样子多少风情。
猴子脖子都梗住了,身子僵得一塌糊涂,心里默念“阿弥陀佛”,心跳得几乎维持不住变化通。
“观音那儿真的好么?”
她低声问。
哪吒他当真还活着么。
她没问出来。
猴子,你当真不愿叫我一声阿姐么。
她的泪滚下来,听到猴子和她说:“他在观音菩萨那儿做善财童子,实受了菩萨正果,不生不灭,不垢不净,与天地同寿,日月同庚。你不必担心。”
她点了点头,可她知道,花儿不是自己愿意去的。
就算是泼天的富贵,不是自己想要的,那便不快活。
于是她嘴角一翘,反唇相讥:“那你怎么不去!”
猴子愣了一下,还没说话,她又说:“罢了,都是个人的宿命。”
胳膊拧不过大腿,她这么多年,还不明白么。
取了芭蕉扇给他:“去吧。”
猴子没想到扇子到手这般容易,又愣了一下。
他愣怔的样子倒是有些像小时候,可可爱爱的。
忍不住摸了摸他的头,他都已经变回来了,毛茸茸的头上,有个金箍,紧紧勒在肉里。
敖庚心里沉着。
这样的枷锁,她之前也带过。
于是心下越发难受,掩面道:“你去吧。”
猴子情知此刻便该走了,还是顿了顿,宽慰了她一句:“那善财童子确是得了个好去处,若你日后思念他,我带你去看。”
话一出口又愣住了,他何故带她去看。
敖庚没应,他既然戴着金箍要去西天取经,哪里是自由身呢。
他能这样说,已经算是对得起当日的情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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