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尚乐听见浴室的门被打开的声音时立即用被子蒙住半个头,几乎整个人蜷缩进去。她尽量放平自己的呼吸,使其听起来更加逼真。
很快有一个高挑的阴影打在床上隆起的蚕茧上,带出一阵水汽和她用的沐浴乳的味道。安尚乐想皱眉,却生生忍下。那股甜腻的味道顺着空气飘进她的鼻腔,安尚乐不禁在脑海里勾出安商乐的样子——头发打湿的高大青年,面上永远是不耐的冷淡模样,却用着甜香的沐浴露。
安尚乐暗暗打了个激灵。
「你不洗澡么?」他突然开口问。
安尚乐被突然的出声吓得抖了一下,企图继续装睡下去的念头被他疑问的鼻音击得粉碎。她硬着头皮装出被吵醒的态,露出一双迷瞪的眼睛。安商乐看着它们扑闪两下后又慢慢闭上,俨然一副困极的样子。
他低头靠近安尚乐,发梢的水珠啪的砸到她的眼皮。安尚乐藏在被子里的手倏地握紧,脸上却仍是一副困顿情。安商乐离她很近,她能清楚地看到他眼里好似被水波灌满,唇色红润。
安商乐似乎怕惊扰她,从而压低嗓音又问一遍:「你不洗澡么?」他将那个词含在嘴里好一会,才状似缠绵地喊她:
「姐姐?」
安尚乐又颤抖了一下,多年养成的反射在这时让她悚然,她的手指狠狠揪起床单控制住想要捂面哭泣亦或是尖叫的冲动。安尚乐像渴睡的人一般敷衍地应声,眼皮又沉重地盖住双眸。
实则惊喜与惊悚不住地徘徊在周围。安尚乐的手里又冒出冷汗,被掩住的四肢僵直,直到阴影退开才放松下来。她自那晚起就不敢再看安商乐的眼睛,安尚乐害怕从中读出他望着刀具时的眼。
安商乐打开木柜的上层拖出床褥和竹席,窸窸窣窣的响动锯子般在切割她的经。同时安尚乐也松了一口气,好歹他没有不顾一切到要躺上一张床。
安商乐铺好简易的地铺后便熄了灯,一下浸入暗色的房间似乎变得逼仄而躁动。安商乐走路与掀开被子的摩擦声被无数倍放大,似乎住进了她的耳里。安尚乐砰咚作响的心跳像要破开禁锢,一切回归寂静后更加让人难以忍受。
安尚乐快要喘不上气,偏偏她上午睡了许久,现在星点困意不见。
她不敢翻身,以至于看不到床下的人也未曾阖上的双眼。
安商乐看着每一点微小的响动都能让床上的人震颤,连着裹住她的夏被都抖动几下。安商乐的五官不见一点笑意,深色的眸子融进夜色中,似野狼牢牢锁着自己的猎物。安商乐确实想要一同躺进那张床,但他明白那样只会导致猎物偏激的抵抗。
他至少到现在为止都没有要像一只真正的野兽,去衔咬她的喉咙。
然而安商乐也不知道那一天会在什么时候到来——也许是下一秒,也许是很多年后。
他梦见太多东西,以前的或从未发生的。交错缠杂的梦大约给他造成了一些影响,他在梦里看见安尚乐,裸着的,也有着装齐整的。
还有不需要他的、厌恶他的、不再喜爱他的。
独自一人或投身别人的怀抱里的。
没有他。
没有安尚乐所喜爱的他。
他只深深陷进往事的泥沼,沉重厚实的烂泥牢牢裹挟住他的双腿,他想脱出其中,想杀死摆脱那条狗、那个女人、那个男人。每当他举起磨得雪亮的刀刺向它们,安商乐才发觉那些脏臭的东西已然生根驻扎。
他原本就畸形的感情,还是见到母亲与舅舅交媾才油然生出的渴望已经无从追溯。
安商乐无法将其割舍。
它已经同血肉长到一块,去折磨他、蛊惑他,让他腿脚弯折,眼口扭曲不再成人。他妄想呕出这滩秽物,得到的只有堆迭胀大的欲望,更为汹涌的渴望和面目全非的嫉妒。安商乐除此以外还得到了什么?
苦痛、唾弃、自厌、挣扎。
他突然坐起身,被子从胸口滑到腹间。安商乐直勾勾地看着床上的人,他问:「以后你会搬出去?」
安尚乐没有回答。
他掀开被子走到床前俯视她,安尚乐同样睁着眼睛望向窗外。她沉默了一会才反问他:「我不该搬么?」
安商乐微张开唇瓣,所见到的是安尚乐大半个后脑。他顿了顿才笑说:「你确实该搬走,姐姐。」吐出调笑轻松话语的人此时面上覆着暗影,他眼底被仍湿漉而结成一缕一缕的额发遮盖。安商乐重新回到地铺上躺下。
和梦里所有终究会离开他、抛弃他的安尚乐如出一辙。
他的舌头刮过犬齿。
而安尚乐度过了胆战心惊的一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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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打算写完最后的剧情再放出来,不过前几天把这章写了后一直卡着了,干脆直接放出来吧
到了最期待地尾声反而严重卡文了就尼玛离谱,更这章后可能要等手感来了再继续了
难搞,日常表演一个评论gk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