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是行军到一处山明水秀的地方,他都会想如果钗儿在自己身边该多好,她一定会喜欢这世外桃源人间仙境般的地方,乃至吃到一种新鲜的果品之类,他也记挂着该给他的小娘子留一个尝尝。
他原本不懂那些腻腻歪歪的情诗,这会儿,却突然无师自通地明白什么叫做“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
带着糙茧的大手在那不盈一握的腰间轻轻握住,又不敢十分的用力,偏是这样又痒又有一点痛的力道,叫人越发的欲罢不能。
若说钗儿食髓知味,而白梼沉浸其中,那对于仍在“观战”的凤枕而言,这一幕就有点儿折磨了。
他没料想自己才看了一幕激烈的鏖战,毫无预告的,转而又看了这样“难得”的情形。
凤枕或许还有点叹为观止,他只以为他自个儿是个风流性子,经常不顾旁人的眼光胡作非为,可没想到向来正人君子的白梼,居然也会光天化日之下荒郊野外之中,如此放浪不羁,而凤枕看得出来,白梼的动作还有一点点生疏,但偏是这种深情的朴拙,温柔的抚慰,越发动人。
他的口中发干,想赶紧转开头去,但是眼珠才一动,又按捺不住地又转回来,依旧是想看,就像是个眼巴巴的孩子,看到了生平从未见过的新情形,舍不得不去看。
他知道自己不该如此,可又说不上是如何一种心境,只晓得自己的心里沙沙地有点疼,可偏是要自虐。
直到手臂给轻轻地碰了下,凤枕才如梦初醒,想起身边儿还有个人。
凤枕转头,见清江圣女似笑非笑地望着自己,望着异族姑娘这看似明澈的眼睛,凤枕这样厚脸皮的人居然有点不好意思,他假装咳嗽了声,讪讪地转开头,却不知要说什么。
却听清江圣女自言自语般道:“我总算是放心啦,不,也是死心啦。”
凤枕并不懂这话的意思:“什么?”
清江圣女瞄着对面,那道极高大的身形几乎把钗儿那本就娇小的身量遮挡住了,她可从没有想到,白梼竟也有这样热情主动、温柔缠绵的时候。
清江圣女眨了眨眼,道:“我还以为白大哥或许是不喜欢女孩子的呢,今日才知道我错了。”
凤枕的眼睛睁大了几分,他不晓得清江圣女为亲近白梼曾用过多少手段,却始终像是面对一方高不可攀而拒人千里的冰山一般,哪里知道他也是热情似火,不过只是对着一个女孩儿罢了。
凤枕咽了口唾沫,隐约猜到了几分,他想了想,故意说道:“你该早点死心,再怎么样,他们也是夫妻。而已大表哥的性子,就算你肯当妾他也未必想要。”
虽然钗儿是注定不可得,但总要多维护她,凤枕可不想这妖精似的女子横亘于钗儿跟白梼之间,最主要的是,他不想钗儿有丝毫不快。
因为这样,他丝毫不掩饰言语中的尖刻,只是想让清江圣女彻底死心罢了。
谁知清江圣女并不觉着凤枕的话有什么不妥,毕竟她并没有想过当什么妾,她所要的只是一夜之欢而已,可惜这样最简单的念想也终究成空。
而白梼既然心有所属,那她也是愿赌服输,倒是没什么输不起的,放手就是了。
何况……面前这个人仿佛也还不错,何况他称呼白梼“大表哥”,可见跟白梼是很亲密的亲戚。
这更好了。
因此清江圣女非但丝毫不生气,反而笑眯眯地望着凤枕道:“那你呢?”
凤枕意外:“我怎么?”
清江圣女的双眼乌溜溜地:“你死心么?”
凤枕皱眉,决定假装不懂这话的意思。
清江圣女却又笑道:“对啦,我还没问你,你喜欢的到底是金家妹子呢,还是白大哥呀?”
凤枕的眼睛瞪大,心头有什么东西在暗暗地涌动,他想吐血,却又忍住。
清江圣女看着他满脸的一言难尽,饶有兴趣地继续追问:“你怎么不说,这很难回答么?”
看着异族姑娘浮现几分狡黠的眼,凤枕最终板着脸说道:“这还用问么,我喜欢的当然是大表哥,我不喜欢女人。”
幸而今日晴空万里,并不是个会电闪雷鸣的天气,不然凤枕站在这样高的山顶上睁眼说瞎话,情形倒是有点危险。
第81章 胜却无数
钗儿不肯也不能再让白梼抱着, 同时开始后悔自己孤注一掷跳下来让白梼接住的举动。
虽然当时没有更好的选择,但她若是知道白梼的腿受了伤,是绝不会再这么做的, 她虽然很相信白梼不会错过自己, 但心里也清楚白梼能顺利接住她到底有多难。
幸亏钗儿自己就是个无法被替代的高明圣手,定下心来后便很快地给白梼将腿伤仔细料理了一番, 别的还罢了,唯独这骨折之痛让人头大, 毕竟这样的伤受苦不说, 而且好的很慢, 弄的不慎就可能留下残疾。
这对于白梼而言是绝不能接受的, 身为武将若是残了肢体,那可真是世间最残忍之事, 何况是她最爱的白大哥,钗儿绝不能容许这种可能的出现。
奈何钗儿虽有一手出入化的针法,可再高明的针灸对于骨头的伤也是无用, 倒要想个更稳妥的法子。
钗儿为白梼的伤绞尽脑汁,而白梼望着时而出发呆的她, 却时不时地露出几分笑意, 他猜得出钗儿是为了自己在操心, 他很愿意让她多为了自己费心一些, 仿佛这样, 他在钗儿心中就更重了几分似的。
他向来不是个喜欢喜怒形于色的人, 但这时侯那脸上的笑容就像是春天的花, 就算竭力地藏着捂着也始终是要开放的。
这份愉悦太过浓烈,让白梼忍不住促狭地轻轻捏了捏钗儿的小鼻头:“不要费啦,伤的其实不重。”
钗儿一愣, 然后带一点责怪的说道:“腿都断了,居然说这种话,你以后还想不想带兵了?”
白梼温声道:“自然是想,不过……”
“不过什么?”
白梼将她抱紧了些,忍不住在微润的脸颊上略带几分力道地亲了一口:“不过现在还是跟夫人相处更重要些。”
钗儿脸上的红其实才退下去不久,给这一吻之下,突然又有野火燎原之势。
而白梼看着被自己亲过的她可爱的腮上浮现出一个颜色略红的印子,竟有几分年青小子似的轻狂得意。
风卷残云的,白梼的部将们收拾了残局,钗儿亦步亦趋地扶着白梼,刚才她满心都在白梼身上,居然把凤枕都给忘得一干二净,只在起身的时候才想起来,忙跟白梼交代了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