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延如梦初醒。
没想到短短两叁分钟里,他竟然打起了瞌睡。
他抖擞精,双手搓了搓脸,找了张纸,把口香糖吐在里面,“怎么?”
程妤转头看他,“你手机屏幕那个,是你拍的?挺好看的,可以发给我吗?”
骆延把揉成团的纸包,随手揣进口袋,准备晚点丢进垃圾桶。
听她这么一问,他一愣,蓦然想起了手机里的那张图。
他当初让她帮忙接电话,俨然忘了刚设置的手机屏幕,是她的照片。
那张照片,还是他偷拍得来的,这行径并不光彩。
骆延讪然摸着鼻尖,保守地回了个:“嗯。”
他说到做到,立马掏出手机,把照片发给她。
程妤把图片放大,缩小,再放大,审视了一番,问:“这张照片上的我,这么会找镜头吗?”
他知道,她的潜台词是:他故意怼着她拍照。
她非要提这些往事,他当然是配合的。
他毫不避讳,原原本本地交代清楚:“你没在看我。那天,美食街开了家卖锅盔的,队伍排了很长。我一回头,发现你在附近,忍不住拍了一张。”
他说着,不由回想起舍不得她毕业离开的离愁别绪。
他其实一直都没有她的任何照片,那是他存下的唯一一张。
他接着说:“你跟你的朋友在一起,聊的挺开心的。你朋友可能是好这队伍怎么会排那么长,所以你刚好看过来了。”
他自嘲地笑了笑:“你不知道,你看过来的时候,我有多害怕。要是被你发现,我在偷拍你,你怕是会冲过来喝令我删掉照片吧?”
“当然,”程妤收起手机,“莫名其妙被人偷拍,是个人都会害怕吧?”
“我就是怕你害怕,把我当成变态,所以一直都没敢打扰你。”
所以,他没能在第一时间,知道她跟她男友分手的事情,也不知道,原来她考进了弗城二高。
话匣子一旦打开,骆延感觉有点收不住。
他有太多太多想和她说的话了。
他想一股脑倾诉个干净,又担心她无法接受、消化这么多内容。
“我大一那年,你大四实习,其实我们很少碰面。”
骆延换了个坐姿,盘腿坐着,又拆了一片口香糖,放进嘴里咀嚼,手里的一小片纸,被他捏在指间,折来折去。
“我知道那天你们专业要拍毕业照,我去看你了,还托人帮我把花束送给你,你有印象吗?”
闻言,程妤回忆了一下。
给她送鲜花和礼物的人太多了,而且她当时跟个陀螺似的,一直在忙着跟人合影留念。
所以,她并不记得,他送的是哪一束。
骆延见她面露难色,所有想和她说的话,忽然全堵在了胸口,憋闷得很,害他再说不出一句话。
两人沉默以对。
骆延看了眼时间,吐出口香糖,用纸包着,一声招呼都不打,就站了起来。
程妤抬头看他,“你去哪?”
“快下课了,让他们集合。”
“哦。”她点点头,单手扶着地板,想站起来,却猛然发现,腿早就被压麻了,动一下,就像被成千上万只蚂蚁咬了般,又疼又麻。
“那个,”她叫住骆延,“你能不能扶我一下?”
骆延停下脚步,无奈地把第二个纸包丢进兜里,折返回去,弯下腰,双手抓住她的手臂,拔萝卜似的,一把将她拔了起来。
程妤刚站起来,还没稳住重心,一个趔趄,脚下的高跟鞋一崴,她竟向后倒去,电光石火间,她着急忙慌地抱住了骆延。
奈何何骆延不设防,竟被她带着一起倒下。
“嘭——”
两人的身体交迭在一起,倒在草坪上。
男上女下,非常糟糕的姿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