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一个阿谀。
含钏丢下这句话,目不斜视地举步离开。
齐欢抿唇笑着,跟在含钏身后往出走。
......
人拉拉杂杂来齐时,已近晌午。
含钏与齐欢找了个花间亭坐着,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
俗称人不可貌相。
齐欢小姑娘瞧上去文静甜美,实则...
“...那张家,噢,是富康大长公主那个张家,说起来和英国公家祖上还有亲,算是一个祖爷爷分出的支。他家是偏房,英国公家是主家,所以每每英国公府设宴,出于情面,也会邀请他家。”
嘴巴嘚儿地,能去天桥下说贯口。
狗儿子的婚姻生活,不寂寞了。
含钏不无欣慰地想到。
“那素日其实并无什么来往?”
齐欢坚定地摇头,“很少来往,本就差了好几代了,且那富康大长公主仗着是如今皇室辈分最大的长辈,很是跋扈,英国公家素来明哲保身,为人处世很有自己一番章程,又怎会跟他们混为一谈?”
说着齐欢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说来惭愧,在定亲前,我娘里里外外打听清楚了的,若是不好,一定不会答应这门亲事的。”
含钏失笑。
也是。
做御史的,更多的是独臣,若结个糟心的亲家,可真是雪上加霜了。
说起亲事,齐欢颇有些不好意思,捂着嘴笑起来。
两人正说着,有小丫鬟来请,“请二位姑娘移步六花亭用餐。”
含钏与齐欢依次落了座儿,照例是夫人奶奶们围坐三桌,未出阁的姑娘们围坐四桌,统共七桌,桌上都摆了名牌,含钏与齐欢坐在一道,右手边就是北国公家的那三位姑娘,张霁娘离得老远,抬起脑袋只能见到她的头顶——这世家贵族摆名牌也是有讲究的,谁家与谁家不和,谁家与谁家有旧,谁家又和谁家连带着姻亲...主人家得门儿清。
比如,若是将她与张霁娘放在了一处,恐怕是狗见羊,不把桌子掀翻,都不作数。
这是含钏第一次在这些个世家大族里吃饭。
搓小手手,有点兴奋。
不为别的,有时候好的大厨不只是在御膳房,在名门士族的灶房也有挺多的。
前朝就有石家,就有一房特别厉害的厨司,声名远播,甚是有名气。
英国公家既养出了张三郎这样的老饕,想必厨司上也是不错的吧?
八冷八热的前菜,十二道大菜,两道炖汤,两道小食,主食有竹荪鸡丝银丝面和虾仁瑶柱炒饭,是很标准的席面菜。
含钏吃得连连点头,席面味道很不错,该鲜的鲜气,该辣的辣,该香的香,便是有几道不太对味的菜品,也只是瑕不掩瑜,整体而言,若满分十分,可打八分。
许都是小姑娘一桌,倒也没严格遵照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大家伙拿帕子掩唇,小小声地说着话儿。
含钏右手边的北国公家姑娘笑着靠过来,眼满是好,低声道,“听说您先前儿是宫里的御厨?”
含钏抿唇一笑,“那倒谈不上,只是御膳房的帮厨罢了,主厨师傅都是最最顶尖的掌勺。”
北国公大姑娘才十三岁,面容稚嫩,一声轻叹,“那您现在的食肆,还开吗?”
含钏笑着点头,“开的,就在东堂子胡同,两间食肆挨着的,一处叫‘时甜’,一处叫‘时鲜’,‘时甜’只接待女客,招待的都是甜甜糯糯的小食。若您得了空,您来,儿请您吃上一盏八宝木薯丸子牛乳茶,再配一碟香香甜甜的金乳酥,一准教您不虚此行。”
北国公大姑娘再一声惊叹,看含钏的眼多了几分崇拜。
太厉害了!
竟然自己开了个店!
“真的有人去吃饭吗?”含钏隔壁的隔壁那位小姑娘支棱个耳朵听,听了半天,没忍住,终于开了口。
含钏失笑,“若无人去吃饭,这食肆还开个什么劲儿呢!”
“吃饭的人多吗?店里都是卖什么菜式的?您自个儿下厨吗?您食肆的食材都是您自己去买吗?”那小姑娘像支火铳,问题像炮竹似的,一个接一个,“还有还有!您食肆赚银子吗!”
含钏笑起来。
这些个大家小姐,虽是家里要教导庶务,却不曾真真切切打理过一间铺子或是一处庄头,对开店赚钱的概念就像...
含钏看那个小姑娘眼闪闪亮亮的,又好又疑惑。
就像..听故事一样?
含钏笑着放了筷子,双手放在膝盖头上,认真回答,“吃饭的人还算多,有时候还需要等位;当季什么新鲜便卖什么,不拘什么菜式;往前自个儿下厨,如今换了身衣裳,便要为家里人考量了,故而现在只定定菜式、或是指导主厨做菜;店里的海味干货均是从福建采购船运而来,新鲜的食材都是在东郊集市预定,当天运送...”
至于赚银子...
含钏莞尔一笑,露出两个小小的灵动的梨涡,“若是不赚银子?儿还开这食肆作甚?”
“那些个做生意说亏本买卖的,您千万别掏银子——不诚信不道德,一准儿是奸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