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世界仿佛只有她自己,不懂天地是什么,日月是什么,万物又是什么。
并不知道过了多久,忽觉有人小心翼翼走到她面前,缓缓单膝而跪与她平视。
“醒了?”
如若不明所以,扭头机械看他,一张木讷惨白的小脸,连眼睛都不会眨一下,她似乎在很努力思考他说了什么。
梦境中的如若又经历一遍重回真身时样子,处于混沌之中,也许下一秒就开了意识,也许要很久,一年十年,百年,千年,万年。
黑影也不急,就这么静静陪着她,也许两人四目相对,也许他从没看着她。
如若想要努力看清面前这张脸,却怎么也看不清,模糊占据她全部视线。
黑影也不在乎她能不能听懂,只想同她说说话。
声音轻柔,像是害怕惊动什么,“今后你什么都不用怕,我在,会护你安稳。”
这次他好像说的更多了,如若耳朵像塞了棉花,只能依稀看着他嘴巴一张一合。
黑影叹了口气,从今以后,他再也不会让她离开他的视线,一眼都不行。
只要一想到如若披甲提枪上战场,他的心就扭成一团,本来该躲在他身后的女子,也让岁月磨练成可与他所匹敌的战。
看起来的辉煌,听起来的荣光,这背后的苦只有她自己知道。
轻轻摸索着她的手掌,如此小巧白嫩的手,如何提起那杆枪,在战场上熟练挥舞拆招,披荆斩棘。
“小花,纵然知道你可守一方天地,傲世九重天,我却只想让你待在我身后,笑谈人生。”
“你就躲在我身后,换我护你此生,这样可好?”
“......”
回应他的是意料之中的安静,黑影心中不曾有失望。
“小花,你不回答我,我就当你答应了。”
“嗯,我当你答应了,日后你醒来,不许撒娇耍赖。”
“这次我说什么都不会再依你。”
寂静无声的黑洞里一坐一跪,他们好像换了身份,从前叽叽喳喳不安分的如若变得一言不发,从前不屑言语口舌的万俟孤变得句句唠叨。
他多想,听她在耳边说笑,在眼前打闹。
会有那一天,数万年也等。
万俟孤看着如若,心想,还好我知道你回来了。
万幸。
“你能不能再等等我?”声线平和中带着一丝乞求,又带着卑微。
如若浑身一震,仿佛开窍似得转头看向黑影,虽然不能说话,心中恳求他再多说几句。那种熟悉的感觉让她心口发疼,想哭。
眼前变得清晰,却发现他的脸藏于黑暗,当她想要努力看清时,刺眼的光亮让她睁不开眼。
顿时,天旋地转,万物失衡。
“不,不,不。”如若胡乱一抓,扑空。
“不——”
瞬间从梦境惊醒,大口喘息,夜风吹过,浑身被冷汗浸湿,眼角不知道是泪痕还是汗水。
摸上跳动不安的心口,心脏‘砰砰砰’跳动提醒她还活着,为何又觉得这颗心很挤,里面装了什么?又忘了什么?
如若意识漫无目的,等她回过,又回到鬼界忘川河畔。
她也不知道为何来这里。
眼前白色小花静悄悄安置树杈上,散发着冷香,这并不能让如若冷静,更觉心中难受想哭。
如若低头不语,自觉身后多了两个气息,一个很陌生,一个是鬼君,第五判。
如若其实并不诧异鬼君为何在此,这里是鬼界,第五判的地盘。换句话说,她刚刚踏入鬼界,第五判第一个知道。
如若深吸口气,回身看去。
红衣男人身后跟着一女子,她一头乌黑长发披在身后,脸上未施粉黛,白皙透光的脸面温和可人。她站在第五判身边,身上披着他宽大的外袍。
如若凝望着那个女子,喉咙发干,张口想说什么,脑子又一片空白,不知道说什么,只觉面前女子熟悉至极,忍不住想要靠近她。
第五判把她揽在怀里,冲她点头示意:“上。”
早在如若刚踏入鬼界,他便知道她是为了这棵佛冷花树而来,他也知道这满树佛冷花为了谁开。
如若不语,眼紧紧盯着第五判怀中女子,缓缓走到她面前,犹豫开口,“我们是不是认识?”
皦玉摇头,直白道:“不认识。”
如若面色苍白,堪比今日月色,眸中光亮瞬然泯灭,沮丧一笑,“是么?原来不认识呀,我不记得了,睡了一觉醒来就都不记得了,你别,”如若语气凝噎,“君后别见怪。”
皦玉见她这样,心有不忍,松开拉着衣领的手,轻轻牵住她冰冷的指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