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困。”光是看着她便不觉得困了,沈鹤之伸手将她睡得凌乱的鬓发理好,两人挨着说话。
秦欢之前睡得迷糊,这会看到他发红的手臂,才反应过来,自己靠着他睡了这么久,他还怎么睡得着。
而且她是临时来这边小憩,府里下人来不及准备冰山,屋里闷热,全靠他替她打着扇子,她才能睡得安稳。
秦欢赶紧将他手里的团扇拿过来,轻轻地给他扇着风,但她那细胳膊细腿的,扇几下就没力气了,只是硬撑着不肯示弱。
一眼就被沈鹤之给看穿,绕过她的头顶,将扇子又拿了回来,让她枕着他的腿,继续给她扇风。
秦欢把玩着他腰间的香囊,里面是些消暑的丹药,以及她之前写的那张字条,她那会也不过是随手摘抄的,觉得很符合她的情思,没想过会将这字条给了他。
更没想到,他会随身带着,早知道这样,写的时候就不这般随意了。
正想是不是要将这字条偷偷换掉,就听他突然出声道:“那个花会,到时寻个理由推了。”
“为何?”秦欢的动作微顿,不解地抬头看他。
“太危险了。”若严首辅真是当年的背后真凶,那所谓的信,他还没找到,要是知道当年秦家还有活口,定然不会放过。
“我知道,可我们如今既没有线索,也没有任何证据,一切都只是猜测,还不如以我为饵,引蛇出洞。”
“不行。”沈鹤之说的斩钉截铁,丝毫没有商量的余地,他可以查当年的案子,也可以追出凶手,但这一切都是以她的安全为前提。
秦欢已经很久没见过他这么黑着脸了,有些发怵,但思来想去,还是觉得这事无解。
试探地拉了拉他的手指,“鹤之,她已经知道我是谁了,若是他们有心想下手,便是我不去,也会被他们找着空子。与其被动地等着他们不知何时下手,还不如主动些,将先机掌握在自己手中。”
“不可能,你先回府住几日,他若敢来,我必叫他有去无回。”
绝没有人能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动他的人。
秦欢心中满是甜蜜,但还是忍不住的戳了戳他的手臂,拉着他的手指,不停地晃动。
“我当然相信你能护着我,我也从不怀疑这点,可这案子不破,我这辈子都会寝食难安,鹤之,你就答应我吧,我会保护好自己,绝不会出事的。”
沈鹤之还是冷着脸,在这件事上,他也尤为的坚持。
尤其是这几日,他发现南越的使臣有些异样,之前护送公主的人马,都驻扎在京外。可严首辅进京后却频频有动作,唯恐其中有变,他得提前部署,自然不希望秦欢搅和进去。
“到时珊珊会陪着我去,我也不做什么,就是去探探口风,你让我何时回来,我便何时回来。好不好嘛。”
秦欢拿出当初写字作画的耐心,不停地软磨硬泡,好处答应了一箩筐,才算把沈鹤之给磨动了。
她仰着头,攀着他的肩,亲了亲他的下巴,“我知道你是担心我,所以我会保护好自己,不叫你担心。”
小姑娘这样软地粘着你,便是再铁石心肠,也该软成绕指柔,“到时让同福陪你一道去,那日我也会早些过去。”
见他松口,秦欢便要往后退,可他的手掌却落在她的腰上,反客为主的加深了这个吻。
直到屋外绿豆汤里的冰都化了,兰香再次敲响了房门,两人才气息不稳的分开。
“一会我送你回去。”
“你不怕我兄长了?”秦欢说起这个便觉得好笑,天不怕地不怕的沈鹤之,也会有怕的人。而且这个人,还是平时他眼中寂寂无名的小辈。
“看我吃瘪,你便如此高兴?”沈鹤之在她的鼻尖捏了捏,捏得他鼻头发红,才松手。
秦欢挽着他的手臂,嘟囔着撒娇,“兄长也是担心我,被人给骗了。”
沈鹤之气笑了,“我若真是要骗,你还能大摇大摆的回秦家?”
秦欢不小心说出了心里话,赶紧求饶,好话说尽才把人哄高兴,便听沈鹤之突得道:“你兄长今日被人缠着,可没时间管你。”
照秦欢所知,秦文修平日只会和几个同僚喝酒谈学问,怎么会有人突然缠着他?
见她一脸疑惑,沈鹤之就在她耳边说了句什么,果然见秦欢的眼睛亮了,“有人相中了兄长,想要为他做媒?这是好事啊。”
“总之放心,这几日,他腾不出空来管你。”
兰香进屋送绿豆汤,才发现屋里竟然多了个人,手里的托盘险些没拿稳,“奴婢该死,竟不知殿下来了,这就让膳房再准备一碗。”
其实,她更想问的是人何时来的,她一直在外守着,根本没见有人进屋过。
秦欢心虚的很,沈鹤之却面不改色的扯谎,“就方才刚来没一会,许是你去拿东西,没注意。”
见他说得这般真,连兰香都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走给疏忽了,跑去膳房又端了一碗汤来。路上才回过,她又没有打盹,绝不可能房里进了个活人都没发现。
只能是殿下一早就在屋里等着了,但即便知道,她也什么都不敢往外说,当作他是才来的。
等两人再回前院时,严夫人说是有事已经走了,陪着嘉南县主又坐着闲聊了会,才起身告辞。
果然,今日秦文修并没有来接人,倒是他身边的小厮来了,但小厮不顶用,沈鹤之堂而皇之的将她送回了府,还留在秦家用了顿晚膳。
秦欢这才相信,看来她家堂兄,是真的被人给缠上了。
隔日,严家的帖子就送来了,不知是不是怕秦欢不去,来送信的是那日严夫人身边的大丫鬟,除了帖子还送了些糕点礼物,态度十分的殷切。
姚氏起先不知道,还有些受宠若惊,等知道是严家才恍然。
秦欢便趁机问她关于严家的事,“我嫁给伯父时,你父亲早就拜入严大人门下,师生的感情确实很好,你父亲时常会去严家读书写字,两家也常有走动。”
姚氏说着顿了顿,感慨了叹了口气,“只是谁能想到会出这种事情。”
这说的是严首辅的门生,贪墨国库银两的事,当时朝野哗然,“那人好似姓梁,还来过咱们家几回,瞧着忠厚老实,怎么都不像是会做出这等事情来的。只能说是知人知面不知心,还连累了严首辅与你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