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年后,桃花坞。
“姑娘,今年的桃花开得特别的好,我们早些摘了花瓣酿酒埋在树下,冬日的时候挖出再烧着锅子,定是人间绝配。”
苏城今年的春日比往年要来的早,秦欢晒着太阳,把手里的菜叶都喂给了那一窝的小兔子,舒服的眯了眯眼,靠坐在身后的巨石上。
“你的酒量比我还差,还天天念叨着要喝酒,小心下回又在地上睡一晚。”
玉香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笑嘻嘻的将衣服晒好,再去小厨房帮忙。
玉香就是之前李知衍给她的那个小婢女,这两年也多亏了有她在,秦欢才能这么快就适应桃花坞的日子。
刚回来时,桃花坞内一片荒芜,她记忆中的桃林和房屋全都被烧毁,沈鹤之虽然走前交代了下人好好照料。
可这都八年过去了,早已成了废旧的荒地,好在有木玄青以及李知衍给她的下人在,他们一起花了半年的时间,将桃花坞重建。
起初她确实是不习惯,这里和她儿时记忆中的家完全不同,最重要的是远离人烟,冷清又隔世。
虽然她在太子府时,也不怎么出府见客,但走到哪都有婢女跟着,还有周燕珊一直陪着她。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那半年,她过得尤为痛苦,只有拼命的让自己不空着,才不会胡思乱想。
等到后来,看着自己亲手栽下的桃树开始发芽开花,看着她养得小兔子生宝宝,那种真实的满足感才让她踏实起来。
其实她也可以另外再找片林子,种树造屋,肯定比翻新要简单。
但一来,她想念儿时的记忆,二来,她想找到当年的真相,却苦于什么线索都没有。
与其坐以待毙,不如主动出击。
她刚住下没多久,就有个曾经做过帮佣的婆子,找上门来。那婆子秦欢还有点印象,她是在出事前一天回了家,这才死里逃生。
等这婆子隔日再来时,桃花坞早已烧成了废墟,她知道秦欢要重建桃花坞,便自请留下。
根据她后来的回忆,当年屋子被翻得一团乱,那些人既然不是为了钱财,那就很有可能是要找什么东西,或是寻仇。
不管是哪一点,只要她重新在这住下,以自己为诱饵,总会有收获的。
只可惜,这两年来,她除了重建桃花坞外,关于当年的案子,还没有特别大的发现。
秦欢靠坐在大石头上发呆,就连怀里的小兔子跳下去也没发现,“姑娘,再过两日便到端午了,公子他们也该来了,咱们是不是又能去镇上了。”
听到玉香的声音响起,她才回过来,“你哪是关心你家公子啊,分明就是想去镇上了。”
“奴婢这也是在关心姑娘的大事呀。”
玉香口中的公子自然是李知衍,他每年春日就会来桃花坞小住几日,前年带着李静宜,去年李静宜说了亲事,不能再四处乱跑,就只剩下他一个了。
“不许胡说,不过也确实该去镇上了,过几日先生也该回来了,得准备些好酒好菜,上回官府说在查卷宗,也不知道有没有消息了。”
木玄青前两年也都住在这,嘴里说是要谢她给的容身之所,所以才指点她,实际是很满意这个有灵气又刻苦的小姑娘。
秦欢在画技上突飞猛进,心中也早已将他当做师父,除了木玄青嘴硬说绝不收徒外,俨然就是对师徒了。
但他是个坐不住的性子,每年总会有几日要出去采风画画,前两个月又带着小童不辞而别了,算着日子这几日也该回来了。
秦欢听到李知衍,就有些不好意思,不仅是玉香,就连木玄青也总是爱开他们两的玩笑。
她也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小姑娘了,但他是镇国将军的嫡孙,如今她只是个小农女,除了画画其他都不会,门不当户不对。更何况,她也没打算要再回京。
在桃花坞悠闲自在,岂不比皇城处处拘束要来的痛快。
“你去和张妈妈说一声,我们午膳后出门,正好我这两幅画也要送去书斋,还答应了要给县丞夫人画像,今日定是来不及回来了,我们就在客栈住一宿。”
秦欢跟着木玄青学了两年的画,画艺自然精进不少,虽比不上木玄青一画千金,但也颇受人喜欢。
她化名南桃先生,所画小像时常是一画难求,甚至还有周边城镇,慕名来求她画画的女子。
县丞夫人替她说了话,案宗才会重新被翻出来调查,秦欢作为感谢,便答应为她画两幅小像做礼。
“奴婢这就去。”
玉香欢快的小跑着去了后厨,午膳后,秦欢带着玉香和张妈妈坐着骡车进了镇子。
桃花坞僻静,去镇上得要一个多时辰,往日这个时辰他们到镇上,往来的客商肯定很多,可今日却显得有些冷清。
玉香听到声响,先掀开了布帘往外去看,怪的咦了一声:“姑娘,今日镇上怎么连人影都没了。”
秦欢才跟着看了眼,确实来往的人很少,而且街上还有官差在走动。苏城是鱼米之乡,虽时常有往来的客商,但也鲜少会有大事,怎么突然多了这么多的官差?
但这些事与她们无关,秦欢虽然觉得怪,也只是多看了两眼,就坐直了身子。
“瞧着架势,许是来了什么大人物,老奴记得前几年来钦差巡视时,也是这等的排场。”张妈妈到底是年长阅历多,跟着看了两眼,就猜测着道。
“姑娘,该不会是公子提前来了吧?”玉香还没忘记李知衍的事,忍不住的跟着猜。
李知衍不是喜欢这些虚礼的人,他若是来了,也不会闹出这么大的动静。
“官府的事情,和我们有什么关系,快放下帘子,我们该去客栈了。”
玉香这才吐了吐舌头,放下布帘坐好,却正好在布帘放下的瞬间。有一队兵马从城门直驱而入,与她们的骡车擦肩而过。
领头的男子身着黑袍,手握冷剑面若寒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