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是常年生活在地底的原因,它没有眼睛,没有耳朵,如同蚯蚓一样,整个身躯光滑黏腻,头部的位置只有一张占据了整个切面的巨口。
它盘旋着自己的身躯,缓缓俯下、身,探向距离它最近的池芯。
当它弯下、身的时候,饶是池芯,都忍不住瞳孔骤缩,不敢置信自己看到了什么。
在那张包括了整个头部的巨口中,赫然布满了层层叠叠的锐齿!它们呈螺旋状向它的身体内部延伸,犹如一条割裂灵魂的隧道,望不见尽头!
“啊!啊——”
列昂尼德所站的位置仅次于池芯,但他显然没有池芯那么强悍的心理承受能力,在看清这玩意儿的瞬间,他疯了一样对这张齿口发动射击!
“哒哒哒,哒哒哒。”
其他人也反应过来,接连不断的枪声响起,一颗又一颗子弹打向这庞然巨物的口中。
即使知道自己的力量和这远古的怪物比起来,就如同萤火之光同皓月争辉,如同最弱小的蜉蝣妄图撼动大树,但是他们还是发起绝地的攻击,因为站在他们面前的那个女孩还没有绝望,她还在挺直地站在所有人前方,给予他们无限的力量!
池芯没有贸然动作,在看到众人开始攻击之后,她脸上所有的色都沉淀下来,久违的,恐惧到极致的感觉蔓延上来,她的眸中反而只剩下纯粹的色彩。
她在对眼前的敌人进行评估。
无可置疑,这东西的出现带给她相当程度的震撼,她设想过许多可能,被市场避讳莫测的“明”究竟是什么,但是万万没有想到,居然会是这么一只变异的沙虫。
“吼——”
间连不断的重火力打在沙虫的身上和口中,在它身上落下一个个细小的弹坑,但是没有破开它的肌理,以至于没有血液渗出。
但是有人一枪必中,直接射入它张开的口里,崩断了它的一颗颗牙齿,这才让它发出浑厚的嘶吼,震颤的大地裂开更多的缝隙。
在这种迎面而来的恐惧和绝望中,池芯反而眼睛一亮。
所有人无望地攻击着眼前的怪物,他们面前灰色的视野,突然被耳麦里一声清澈冷静的声音破开。
“保持攻击,有用。”池芯说,“它虽然可怕,但还是血肉之躯,它会受伤,会疼痛,它不是不可战胜!”
一股名为希望的光芒从她身上爆发,她按住耳麦,缓缓抽出已经相当趁手的唐刀。
刀锋森寒,映着血与火的色泽,给这把刀赋予了它原本的含义。
古老的匠人千锤万凿,以传统的百炼钢技术打造出绝世的钢刀,意为能劈开任何盔甲器械,能斩落所有敌人的头颅!
容凤的声音从耳麦中传出:“池芯,姜从筠要不行了。”
“把她带到安全的地方,有火力的向前,不用勉强。”
池芯一闪身跳离原地,躲开沙虫疼痛之下横扫而来的巨尾,掀翻的土地满是曝露的黄沙,一扫掀起几十米高,形成连天的巨幕。
在这巨幕之后,池芯眼清明,轻巧落地。
耳麦里传来倒抽气的声音。
陈邢声音沙哑:“这样的话,治疗师就缺席了。”
“池姐小心!”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池芯一抬头,看见那条巨尾再次举起,不死心地向自己压来,遮天蔽日的阴影兜头笼罩,似乎要碾死这只不断叫嚣的弱小虫子!
池芯眼睛眯起,锋利的眼直直盯着压来的尾巴,不但没有躲闪,反而挺直了身躯,如一柄利剑,摆出攻击的姿态。
在巨尾悍然压来的同时,她沉沉低喝,手腕翻转,握住刀柄的手背上,因为巨力而绷出显眼的青筋。
“什么‘明’,不过是一条人类饲养的长虫罢了。”池芯低低地说,声音透过质量优异的耳麦,清晰地传到所有人耳中。
然后他们就看到,池芯站立不动,静若处子,手中长刀竖着砍下!
巨尾准确无误地落在刀锋之上,它本不将人类弱小的力量放在眼里,以为随意一扫就能将她打飞。
然而等待它的,却是尾巴处传来的深刻剧痛。
池芯以自己站立的地方为起点,以沙虫自己甩过来的长短为助力,一刀戳进沙虫的尾部,它抽回,她向外,肥大粗壮的尾巴,就这么被她一刀划开,形成两半的杈尾。
温热深红的血液兜头盖脸地浇下来,池芯随意地抹了把脸颊,脸上是不变的镇定和从容。
“尽快将这东西解决掉,就不需要治疗了。”她说。
被她保护的人一个两个地端着枪,被深深的震撼定在原地。
他们看着她,一种隐约的念头从心中升起。
似乎这一刻,胜负已经不那么重要,生死也不再是唯一的追求,他们之所以在这里战斗,只是为了面前这个浴血的少女。
她以身化剑,劈开黑暗,让他们能够窥见渺茫的生机。
她在战斗,所以他们不能拖后。
沙虫嘶嚎着蜷缩起巨尾,它长大布满锐齿的口腔,凶狠地转头向池芯咬来!
池芯闪身躲开,沙虫想要追击之时,无数火力凶猛地跟上,每一颗子弹都精准地打中它的头脸,哪怕其他人没有容凤那么准的枪法,在如此密集的攻击下,沙虫也无可避免地被击碎了一些锐齿。
池芯发现,它的口腔似乎格外敏感,打在它身上的子弹它可以不在乎,但是一旦击中了它的嘴里,它就瞬间疯狂。
它凶猛地摇晃着只有嘴的头颅,然而池芯的身形如鬼魅般灵巧,无论它多么迅猛地出击,都无法咬碎她的颅骨。
发狂的沙虫一口咬重一旁只剩一半的建筑,霎时令人牙酸的声音传来,它咀嚼两下,居然就这么吞下了肚子。
接着它似乎意识到了池芯的狡猾,居然不再执着于这个砍裂它尾巴的家伙,而是蓦然转头,直直地盯住了小队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