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絮儿不必在意。”
“我没有在意。”容絮整理着奏折。
“那为什么不高兴?”顾映柳放下朱笔。
“映柳……”容絮搂住顾映柳的脖颈,穿进书里后积攒的委屈在这一刻完全爆发出来,靠在青年的肩头啜泣着,“我好想……嗝……回家……我……不喜欢这里……好可怕……”
顾映柳轻轻拍着少年的背,耐心地哄着他。
等少年哭得累了,他才缓缓开口。
“臣想去天牢看望父亲,望陛下恩准。”
“当然可以。”容絮睁着朦胧的泪眼对顾映柳说道。
天牢内,老者鬓发斑白,年过半百,一脸颓丧。
顾映柳举着令牌,畅通无阻地到达老者所在的牢房。
牢房内光线幽暗,角落里的火光照在老者的身上,在墙壁上落下浓重的光影。
“父亲。”顾映柳放下食盒,站在牢房外望着曾经意气风华,如今跌落泥尘的男人。
老者睁开浑浊的双眼,目光落在青年的脸颊上。
“杏儿,你终于来看我了。”
“父亲,”顾映柳愠怒,“需要我再提醒你一遍吗?我不是母亲,而是您的儿子。”
“你来做甚?”顾万安撇开脸。
“当然是来看望您,”顾映柳拿出食盒中的菜肴和酒壶,“给您特意准备的。”
“呵,你就不怕背上弑父的罪名?”顾万安扑到顾映柳的跟前,锁链随着他的动作发出哗啦的声响。
顾映柳退后两步,他等下还要回宫,若是沾染上不好闻的东西,小絮儿肯定不会喜欢的。
“父亲,您在说什么胡话?映柳不是您最孝顺的孩子吗?我为您上下打点,还为您跪过宣德殿,是这个世界上最不希望您死的人。”
“顾映柳,”顾万安哈哈大笑,“我真不知道怎么会生出你这样的儿子!”
“顾万安,我也不知道怎么会有您这样的父亲……”顾映柳站在牢房前,俯视着老者的脸,“还请父亲早点享用,您不是最喜欢城东酒楼的下酒菜吗?”
“你真是疯了!”顾万安嘶吼着,镣铐撞在牢房边缘,发出哐哐的响声。
“儿子现在有想守护的人,”顾映柳半蹲在老者跟前,“所以,麻烦父亲牺牲一下,成全孩儿,孩儿也不想对父亲动粗。”
“好,好得很!”顾万安笑得猖狂,“像你这样冷心冷肺的怪物,居然能有喜欢的人,真是闻。”
顾映柳没耐心和他耗,他还等着回去陪容絮。
“父亲,是要儿子喂您吗?”
顾万安拔出酒塞,一口灌下。
“也好,也好。”
“您放心,母亲不会等您的,她早就过了奈何桥,您下地狱也等不到她。”顾映柳勾起唇角,酒中已被他下了剧毒,便是华佗在世也难医。
顾万安闭上双眼,眉峰皱成一团,似乎在忍受极大的痛苦。
“顾映柳,那人要是见到你的真面目,还会不会和你亲近?”
顾映柳离开的脚步一顿,回头望向顾万安。
老者的嘴角溢出鲜血,面上带着嘲讽的笑容。
“顾……映柳,其实我们都是一类人,你是我的种!抹不去,擦不掉,我的烙印会跟随你一生,哈哈哈哈哈……”
“不劳您费心。”
顾映柳拍了拍衣袖,走出天牢。
他可以装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