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场上,最易污了仙元,这咒贯下去,戾气郁结掌间,他确实有欲有恨,他能不在乎为她这么杀几个人,甚至为她斗下整个大渊;他不在乎自己和青桐真人所说的太虚高境,渐行渐远,但他却忽视不了,她挡在承熙仙心跟前,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
他这一世,绝不肯再伤害她。
“我不求权,大渊,可以给他,我只要你,行么。”
其实那颗栀子实里,栀月一直以他为哥哥,从没爱过他;月娘萌生了情意,依然伤透了心。过去可以丢,未来可以等,他要带走她。
虚里几步要上前,却一道青光闪过,震得他停了步。
承熙身影一闪,千守剑当空划下。又一道青焰逼得虚里扬咒相挡。
“虚里。”承熙双眼中的杀意,如翼山高寒的山巅一般冷冽。
他能深深感觉掌中的千守剑,亦散发比平常要凌厉决断的杀气,远超过他所能驾驭的灵气翻腾不绝,仿佛沉寂万年,它只等这一刻与龙死战。
虚里冷冷一笑,与承熙对视的眼依然交心。曾经他们如师兄弟,剑与剑日日相击,严严持守己心清洁,今日,不妨容彼此大开杀戒。
凝咒起雷,雷焰在他掌间聚为龙形,龙首咆啸,滚起一道又一道烈风,翼祖也好,冷岸也好,一再从他手中夺走了她。
“青蓿,快出去!”承熙沉吼一声,举剑迎龙。
青蓿惶惶摇头,只石头一般定在原地,两道气劲不及等待她,沉沉撞击,发出巨大声响,震荡得进德殿宇大大颤晃。
千守剑尖震碎了龙首表面,龙身焰光依仍翻腾的炽烈,虚里双眼凛睁,浑身散发从未有过的狠戾。他凝聚灵气,龙身裂痕迅速愈合,蜷绕涨大,只待蓄足了力劲发落,一举吞没这眼前令他痛恨至极的剑与人。
承熙剑心如一,新仇旧恨难分得清,他赌自己纵然不敌虚里,翼祖,定挡得下龙。
眼前两强死斗已经够骇人,锐利的强劲偏风挟着雷焰四窜。“出去!”承熙再度朝青蓿大吼。
一道闪燃,两道气宇二度激撞,千守剑厉光四散,猛然与龙焰僵持于空,炙热的气劲不受控的四窜,似利刃一片又一片盲削而来,青蓿一吓,只不要命地抓住栀子树枝,相掩住暴露在外的承熙仙心,唯恐炙风流焰伤了它。
烈风如刃划破她后背,溅出好几道血痕,虚里目光扫过青蓿,似乎终于看见了她。一痛,倏然收住了飞涨的狠戾之气。
相合了龙灵力,也相合了记忆,他这颗情心好似更为脆弱。
她柔柔弱弱,依然选择护着那颗仙心。
他们如何相爱过,她再不会记得了。
万千年前,他是个偏邪狠戾,不愿给承诺,亦不愿定下来的浪荡龙,直到她死了心离开,选择了翼祖,他才大梦初醒。以暴躁遮掩的焦灼之间,他也曾这么劫走了她,他不知道如何解释,只想告诉她,他爱她。
龙犯翼祖之妻天女,为天女所封。
后世如此流传,事实上,他配合天女自我封逐,只为求她原谅;他裂了魄,只为不论如何转生,万千年后重逢,他还是龙,他们初见的情,他永远不忘。
他用万年忏悔,等她回头。
这一世,即或他的悔,辗转令他生成了凤,他痴情,他专一,她一世过一世,一次又一次受伤的心,只离他越来越远。
“尊上!”进德殿外头铿铿锵锵,传来守卫一队队逼近之声,千守剑依然冷冷对着他。
再高的灵力,再深的挣扎,无一颗相应的情心,无一人为他等待,他还执着什么。
也罢。
虚里光影一晃,消失了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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