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案边,围着栀月、澈然、棕五与雪鹊。案上搁了一盆折损尤重的栀子花。一旁,又搁了盆干透的木本枯枝。
赋形之术,起首,便由这挪移练起。万物之气,聚散各有其多寡、强弱,与聚散的轨迹,以灵力解散其形,驱使,再聚其形,便是一次最基础的挪移。幼仙得不断练咒,直到能将这些步骤使得一气呵成。聚散实物之气,容易些,不须来这鹿岭,各界仙,多能通透此术,掌间幻物、收物、多是这道理。然聚散仙元之气,锻造仙魄、熬炼心情治、左右仙魄记忆,便是赋形术中的高段技术了。要知道灵体构成复杂,聚散仙气,且比聚散实物更为消耗灵力,普遍仙,要不特别有兴致,是不肯花这力的。
「挪伤,涉及有生命的两方,比起无生命之物体的聚散,稍难了些。咒术不变,出仙气得更为充足迅速。根据不同的灵体,出气也有所不同,练习时,得仔细琢磨,将且记下来。」虚里着手演示了一回,一捏诀,将栀子花之伤,挪到了枯枝上去,枯枝倐然断梗,栀子却完好如昔。「挪伤最要避免犹豫不决,拖沓拉扯,挪得好,该是没有感觉的。」
虚里瞧着四人,又道:「棕五,你先试试吧。」
「你让他先,行不行啊…。」雪鹊挑眉看着棕五捏诀使了半天,那栀子伤半点不动。
「别吵。」棕五正死蹙着眉练咒,才一发话,岔了心,顿时折断了栀子花梗。他垮了脸,垂了肩嚷道:「这岂不是二重伤害。就说了你别扰我。」
「哎呀…你瞧仔细了,意念得坚定些,不能畏畏怕怕,犹豫不决的。」雪鹊挺有自信的说着,一捏诀,成功挪了一道伤。「瞧!」
棕五和雪鹊如常吵闹,栀月抱了盆栽,静静走回她靠窗的桌案旁。
这还是头一遭,同她一起上课堂。澈然见她望着桌上断枝,显得惴惴不安,好像担心什么。虚里也发现了,走到她身旁,微微一笑。
「虚里…。」她抬眼望了他一眼,那目光抑郁,澈然看着,不知怎么的有些揪心。
「别怕,你会的。」虚里望着她,语气十足柔和。
她勉强一笑,轻点了点头,扬手一试,果然平平顺顺挪了几枝。她睁大了眼,望了望自己一双手。觉得挺惊:「虚里…,我…好像会了。这化了仙,真比较灵么?」
虚里淡淡笑了笑,道:「那是自然,没什么好讶异的。」
澈然看了烦,转向雪鹊,找了个话题道:「这伤,难道能随意挪么?」在他惯于攻防武略的听来,要是战场上这么挪,好似击杀之法。
「你这鸟又动什么脑筋。」雪鹊一脸受不了似的短叹了口气。「这诀难练,每次挪移都得耗灵气,伤愈重,耗愈多。何况,有德医者都是往自己身上挪,不会往别人身上挪去的。」她转了转眼,又道:「嗯…但…,真要和你那战术什么的扯点关系,也是有的。你或许听过,不少名刃、刀,落下的伤气形构成殊异,普遍医仙参不透,想挪也挪不了,便能藉此造成厉害伤损了,要破那般器,这赋形之术熟练些,当然很有帮助的。」
澈然听雪鹊絮絮滔滔,却又不觉分了心。那头的栀月不知怎么的眼里好似有泪,虚里手一抬,轻将那滚出的泪抹了去。她破涕一笑,又连忙打起了精。
「你头一次尝试,得看着你要挪的伤。」见澈然净往栀月那处瞧,雪鹊嗯哼一声清了清喉咙。
澈然挟着不知何起的怒气,僵着脸一笑:「我就是看着别处,也挪的成。」方才他撇了几眼,早也将枝上那气形读了个透,手微扬,便利落的将一盆栀子枝伤尽数挪到另一盆去。
「不…不可能吧。」那倏起跌宕,雪鹊瞧愣了眼:「你不是头一遭使这诀么?」
堵上这聪明鹊鸟的嘴,挺有成就感。澈然笑回一句:「头一遭,就该使不好么?」「怎地你使起来这般轻松啊!」棕五一脸不服气,学起澈然利落扬手,倏然整盆栀子挟风准准朝栀月那处飞去。「啊…!」雪鹊棕五一声惊呼。
澈然见状,连忙扬起刀咒追上,对斩了陶盆,虚里起手施咒一接,让盆栽落了地,且又相合为一。
「呼…。」雪鹊棕五且同时松了口气。
「拆屋子啊,棕五。控制你的力道。」虚里责了声。
澈然有些失笑,栀月方才见了盆栽飞来抱头一蹲,那反应,还真不像个仙,实在…更不像个有能力应付龙的。
也许,她还不习惯那身子吧。他这么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