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嬷嬷极讨厌李佳氏,直接称她住的那块为偏院,连正儿八经的名字都不肯喊。
四方的小册子上,底下人的姓名,做什么的,从哪个宫里调来的,在宫里有什么亲眷,一目了然。
宁容扫一眼,笑道,“嬷嬷倒是写的一笔好字。”
杜嬷嬷刻板的脸上带了笑意,眉眼温和下来,“还是夫人教老奴习字的,用的是夫人亲自写的字帖。”
宁容又细细看了,果然有几分原主母亲的风骨。
曹佳氏留的笔墨不多,大部分都在杜嬷嬷处,上次说开之后,杜嬷嬷把这些都交给了宁容,一并给的还有许多得用的人。
宁容把册子还回去,并不说怎么处理,只对镜梳妆。
玉露日日服着,她一身皮肤白的发光,本就明艳,如今更添几分光彩。
杜嬷嬷把册子递给秋蕊,拿了支碧玉簪给宁容攒头发,她语气轻轻的,“娘娘正该如此,您只要端住了,再生一个小主子,整个宫里,别想有谁能动摇您的地位。”
“外头的小喽啰,有老奴在呢,这次过后,必定让您院子里,干干净净的。”
秋蕊捧着册子,兴奋地眨眨眼。
“娘娘,殿下进了二门。”
主仆说着话,在殿外守着的海棠道。
海棠和樱桃是跟随杜嬷嬷进宫的女儿,宁容也一并提了,放在身边做贴身宫女。
宁容点点头,提着琉璃灯,亲自守在殿门口。
太子远远而来,就见小女人提着灯,穿着简单的罗裙在门口候着,她头发不曾梳成旗头,只简单挽了个发髻,墨发里除了一支碧玉簪,再无其它。
明明是素淡至极的打扮,却更显明媚,灯光映照在她脸上,整个人都像在发光。
他指尖微微动了动,一整日下来的疲惫都散了几分。
这几日胤礽刻意不来见她,怕小女人恃宠而骄,他抬举李佳氏,何尝不是想打压她的气焰。
女子聪慧灵动,本是极好,可太子妃是天下的表率。
宫里宫外,有无数双眼睛盯着这里。
如今再见,太子妃显然改过了,胤礽微微松一口气。
胤礽上前握了握宁容的手,语气温和,“怎么还出来等了,外面的起风了。”
他说着亲自解下披风,披在宁容身上。
“殿下来,自是要等的。”宁容素手拢着披风,笑着抬眸。
太子风姿绰约,他一靠近,身上的冷松香气袭来。
明明是理智到近乎冷淡的人,偏偏披着个温柔的壳子。
小夫妻相携进了内殿。
外间留守的小太监,见状犹豫一瞬,躬着身子,很快从小门溜了出去。
杜嬷嬷扫了丹桂一眼。
丹桂点点头,领着人不动声色的跟上。
澜庭苑里,李佳氏带着女儿吃晚膳,摆了满桌子的美食,她却没什么胃口。
底下林氏坐着,恭敬地给小格格布膳。
“娘娘,殿下又去了正殿。”兰草匆匆进来禀报。“听说太子妃在风口等,殿下怕她着凉,亲自解了披风给她。”
气得李佳氏把筷子都给摔了,寒霜满面,“哪儿来的消息,可靠吗?”
“再可靠不过,小顺子是咱们的人。”
“哼,说什么贤德人,不过也是个勾着男人不放的狐媚子!”李佳氏只觉得心里郁结的厉害,口不择言。
仿佛不狠狠骂上两句,心里这口郁气就散不下去似的。
林氏惯来隐形人似的,这会儿竟主动道,“侧妃娘娘,妾身有个办法,不知娘娘愿不愿一试?”
她附在李佳氏耳边说了几句。
李佳氏眯了眯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她。
见她犹豫,林氏淡笑着蛊惑,“其实没什么的,太子对您宠爱至极,您又有小格格傍身,再不怕什么。若是成功了,往后毓庆宫,太子妃见了您,也要避让三分。”
李佳氏先时眼飘忽,待目光落在憨态可掬的女儿身上,眼渐渐坚定起来。
说起来她也是大臣之女,比之太子妃并不差什么,可为什么偏偏是她成了太子正妻?
不服、愤懑、嫉恨占据了她的理智,真恨不得瞧瞧,太子妃见了她也要忍让的模样。
见她做了决定,林氏笑得越发温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