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小姐,太子妃娘娘回门定不会这么早的,您何苦这么早早起来陪着?”给她梳着头发的丫头,如是道。
小丫鬟哪里知道,她从宁容出门子起,就没睡过一个整觉。
还不容易挨到回门了,又怎么躺的住。
丫鬟只当自家小姐将尊卑刻在了骨子里,嘴里不禁絮叨,“大小姐,您也太过小心了,您与太子妃姐妹情深,就是多睡会子,就怎么了。再说,当初这太子妃之位......”
“住口!越说越不像话,太子妃岂是你可妄议的?还不退下?!”静宜脸色一沉,斥责道。
兰草跪在地上,不敢求情。
只觉近日大小姐越发喜怒无常。
静宜捏着梳篦,对镜梳妆。
浅黄色的铜镜,印出一个模样端庄的姑娘,她抿唇微笑,带着几分鲜活。
太子妃的车架里,宁容饮着茶点,姿态悠闲。
昨儿半夜里,吉兰倒是没闹,可塌上睡着这么一个软小生物,宁容怎么也睡不安生。
一会儿怕挤到她,一会儿怕把自己动作大了,不小心把孩子踹下去。
有心让孩子跟着奶嬷嬷睡吧,只要离了寝殿的门,吉兰就心有所感般哭了起来。
折腾一回,终究还是她带着她睡了,可这一晚上,也不敢睡实。
没睡好,还不许她吃好一点?
太子妃这工作吧,别的不说,待遇绝对的好!
早上膳房里端来一叠豆腐皮包子,她多尝了一个,车架里立马也备上一叠。
古代的豆腐皮可不好得,须得把豆浆煮沸,等它冷却时,上头会结上一层薄薄的豆衣,这豆衣晾干,就是豆腐皮了。
豆腐薄如蝉翼,一触即破,却还要在里面填上拌好的菌菇肉沫,拿蛋清粘合,随后才能上锅蒸。
蒸熟了的豆腐皮包子,晶莹剔透,带有豆香味,清新爽口。
再配上一盏清茶。
啧啧。
拿太子来换也不成。
胤礽也品着茶,一双眼睛,幽幽望着她。
见她沉浸在美食里,竟然有些气闷。
这个小女人,简直无法无天!
竟然叫他——堂堂太子殿下,睡了一晚上的小塌!
那小塌又窄又短,稍一动生怕掉到地上。
要睡床榻吧,这女人眨巴这双大眼,无害地问他,压伤了小格格是否无碍?
待要走,却心有顾忌。
新婚三日,夫妻不同房,皇阿玛一准以为他怎么了。
睡得不好,心情就不好。
太子坐在车架里,冷气嗖嗖的往外冒。
马车里一时无话,只余袅袅茶香。
秋蕊、丹桂两个呆在外间,也觉气氛不好。
秋蕊拿眼瞥过去,似在问怎么回事。
丹桂摇摇头,没说话,意思是喊她不要多嘴。
秋蕊会意,双手捂住嘴,做了一个上锁的动作。
所幸石府离紫禁城不远,宁容尝了两个包子,也就到了。
马车里的气氛,终于轻松起来。
太子再想低调,禁不住石府想高调。
两人刚下车架,外面等着请安的人,已经站了密集一片。
石府大开中门,石文炳领头,身后跟着妻妾、儿女。
就是妻子家里的姻亲,也早早赶了来,有一个算一个,都站在门前,静候太子夫妻。
静宜站在人群里,跟着大家一起叩拜、请安,再抬眼,才敢打量站在宁容身边的男人。
太子长得极高,与武将出生的石文炳不分上下,但他容貌英俊,气质温润,只站在那里,就如青山翠竹,叫人心生敬意却又忍不住想靠近。
可她分明记得,上辈子,明明是自己一个人回门的。
这个男人,如天上明月,高不可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