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河的脸色阴郁了下去,他想开口说些什么,忽然又听侍者说:“有件事,帝皇没有下禁令不许我讲给你,所以,我想大约是帝王默许我来问先生……帝皇想在帝王殿前再划一条时间带,要再削尹舰长八成的寿命……”
清河拂开侍者,亲自进殿。
侍者躬身,眉眼平淡无波。
帝皇精力充沛,清河进去时,他刚刚从颓靡的状态一秒回春,掌控着时间的他,永远年轻充满着朝气,像。
“我知道你要来说什么。”帝皇笑得很开心,“你们自己不知道,情绪的波动,也关系着身体的美好程度。我最喜欢富有层次的激烈情绪,比如嫉妒,比如爱恨交织……”
“夺人所爱,引人嫉妒,激起仇恨,或者……在他仇恨时,给他一点令他无法拒绝的甜头,这样就能品尝到滋味丰富的情绪波动。”
帝皇说:“你来,无非是想让我放过尹星柔,或许……你想将恨转到陆修明身上。”
“她有二十多年的时间。”清河说道,“所以,你败局已定。”
“笑话,我怎不知?”帝皇说道,“只是她一人还余二十多年,代表不了什么。我早已有意让她到我的面前来,我会让她活着……她很有意思。”
帝皇的话不像作假。
“那么其他人呢?”清河又问。
帝皇道:“浩瀚历史,星辰宇宙,除了你们这些在我这里有名有姓的人,其余的,我不在乎他们的寿命是长是短,不过都是尘埃,活便活了,死便死了,无法让我尽兴,就没有令我在意的价值。”
“可看到他们的寿命,你就会知道,帝国是胜还是败。”
“帝国,永不会败。”帝皇歪在王座之上,慢悠悠说道,“千年前,这副身体作为皇室唯一继承人诞生,而我也选中了他做我的宿体。你以为,这副身体死了,帝国就会湮灭?”
帝皇哈哈笑了起来:“你看不透,所以你不懂我为什么看重尹星柔。她很有意思,或者说,是他们很有意思,连同她的父亲,你可知,他们想要做的是什么?是要让我和这个帝国从这片星际消失。”
清河并非听不懂,他只是疑惑帝皇究竟是通透,还是什么都不懂。
“所以我要告诉她,我要当面告诉她,帝国和我,都不会消失。我是永恒存在的,帝国也是。即便帝皇这副身躯死了,我也会复活……就像古老的三号文明说的那样,幽灵会永远徘徊,寻找卷土重来的机会。”帝皇说,“她想要我彻底灭亡,而我会告诉她……痴心妄想。”
帝皇说道:“我没有在尹时休身上得到最大的快乐,但他的女儿会给我这份无上的快乐。就是彻底碾碎这个人的希望,让她清楚地明白,自己所付出的一切,换来的只是绝望。社会是无限重复的,今时今日,就如同几十万年前的社会,她很快就会发现,她个人的努力,改变不了什么……她无法真正的释放全星际的每一个奴隶,枷锁,会永远在人类的心中。”
清河:“你到底是什么东西?”
帝皇露出一抹微笑:“你可以叫我……明。”
他舒展开,惬意地躺在王座之上,翘起他那巨大丑陋的器官,说道:“我寻找的,是快乐。丰富的,各种各样的快乐,身体上的,还有精上的。你们,能带给我低级的快乐,稍纵即逝……而我掌控千年的这片宇宙,看着你们挣扎湮灭又回到重复圈,实在是太快乐了。”
他手中的终端机里,是尹星柔的影像。
帝皇说道:“她在发光,因为她身上寄托着她自己还有人类的希望,我已经迫不及待了,我想到了三百多种折磨她的方法……这将是我未来最快乐的事。”
帝皇看向清河:“来吧,让我听听,你会说什么?”
清河吐了他一口,转身出门。
帝皇道:“你身上,我想出了数十种花样。有个问题,我一直想问你们……你们真的知道大脑的奥秘吗?”
清河的轮椅停滞,沉声道:“你想说什么?”
“你之所以是你,不是因为你的这副躯体,而是这里。”帝皇指了指大脑的位置,“只要它还在,再给一点时间,人就能永远不死。”
帝皇拍开王座的隐藏门,取出一个罐子,罐子通体透明,浸泡着蓝色的液体,忽明忽暗,仿佛呼吸一样。
罐子里,有一只完整的大脑。
“这是尹时休。”帝皇说,“不过不完美,他找到了一个法子,无意中阻断了最重要的一根传输经,这个大脑失去了三分之一的活跃区,时间都无法拯救。”
清河色激动,手似要将轮椅抓碎。
“那又怎样?”他咬牙切齿道。
“这就是我要送尹星柔的礼物。”帝皇说,“虽然失去了三分之一的活跃区,但尹时休还活着,他清楚的知道自己泡在罐子里,依然痛苦着。”
帝皇舒坦道:“这是我的快乐之源。”
清河愤怒至极。
帝皇笑了起来:“对,就是这种情绪……别急,马上,你也会和他一样。”
侍者再次进殿时,窗台旁的空轮椅被风吹着,慢慢向门外滑去。
侍者什么都没说,将轮椅收到储物胶囊中,又拿出一张毯子,给王座上的帝皇盖上。
帝皇道:“发帝皇令。”
侍者拿出终端机,摆好姿势。
帝皇说:“陆修明是她打造出的新希望,我要看他破碎。去吧,发星际通缉。”
“另外……”帝皇说道,“催促蓝鹰快些。”
帝皇说:“我再得不到满足,就要炸掉整个星际空间了。”
侍者:“好,请陛下耐心等候。”
帝皇伸出手,像是要无限延展,他望着自己的指尖,淡淡道:“我想体会的,只有欲`望。”
有了大脑,有了身体,才会从虚无中解脱,体会到新鲜的,活着的滋味。
只是,这千百年来,他的欲`望年复一年,越来越难得到满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