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穿着褐色短打,背平且直,肩宽腰细,背对着楚逸,微微一弯腰,衣衫下的肌肉绷如满弓,有种充满生机的张力。
楚逸怔了怔,他虽然不记得很多事,很多人都说他傻了,可他仍知好坏,明是非。
面前这人,毫无由来地,让他心安。
“好。”
同样,他也毫无由来地,信赖他。
楚逸刚伏在他背上,耿九尘就把他的双手拉过来,环在自己的脖子上,一只手扶着他颠了颠。
“抱紧了,小心掉下去。”
“嗯!”
楚逸瞬间红了脸,像个孩子一样被人扶着臀部的感觉,说不出的亲昵,偏偏对其他人都防备万分,就对这人一点儿戒备也无。
仿佛,曾经在很久很久以前,他也曾这样被他背着,走过很多地方。
“过来!”耿九尘冲地上躺着的一个打手抬抬下巴。
那人被他一脚踹到吐血,站都站不起来,只能趴着,被他一喉,只好爬到他脚边,“大侠有何吩咐?”
“你的腰带拿来……”耿九尘刚说完,又皱起眉头,“太脏!”
转向肖玉楼,耿九尘轻哼了一声。装什么头牌,穿什么白衣,跟他家小楚比起来提鞋都不配。还妄想挑拨,当他是傻子么?
“他的腰带扯下来,还有衣服,也扒了!”
“你——竟如此无礼!羞辱于我,是何道理?”
肖玉楼差点吐血,明明是个土到不行的“侠士”,有一身武功,一双眼却是瞎的。
“哦,你也知道脱衣服是羞辱人,刚才你们是怎么对他的?”
耿九尘接过打手战战兢兢递来的腰带,将那件白纱外袍也撕成了布条,接起来打了个十字花,将楚逸牢牢绑在自己的后背上。
“等一等!”老鸨终于缓过气来,颤抖着手指着楚逸,“他是官奴,你带走他……就不怕我告官,抓你们下狱……”
“告吧!赶紧点,晚了老子可没空恭候!”
耿九尘空出双手后,捏了捏自己的拳头。
“可惜,没带刀。”
他微微握拳拉后,身如弓,拳似箭。
不等那几人反应过来,他忽地冲到房间一角的梁柱处,一拳直捣那足有碗口粗细的柱子。
肖玉楼瞬间瞪大了眼,他沦落此地也有四五年,见过的人数不胜数,文武皆有,也听过不少江湖传闻,可从未听说过有人能一拳击断梁柱。
他一直以为,力拔山兮气盖世的传说,永远都是传说中夸张其词。
直到此日,此时。
“咔嚓!”
“念尔等罪不至死,滚吧!”
一只大手拎起他的后领处,直接将他扔出了窗口。
在摔出去之前,他亲眼看到那梁柱如同摧枯拉朽般在耿九尘拳下断裂,整个清风楼都跟着一晃。
两个打手和老鸨也先后被扔下楼来,以为自己从三楼摔下来不死也得半残时,却轻飘飘地落地,顶多擦破点油皮,压根没有想象中的筋断骨折。
人没事,可清风楼没了。
“拆房子,我是专业的!”
耿九尘一边拆,一边跟楚逸解释,“这种抬梁架檩的结构,全靠这立柱架梁撑起来的,所以根本不用去拆那些墙,只需要毁了这些立柱就成……”
楚逸下巴抵在他的肩头,看着他一拳一根立柱,整个清风楼摇摇欲坠,他却丝毫不惧。
“大侠,你好厉害!”
耿九尘脚步一顿,“我叫耿九……尘,你以前都叫我九哥的。”
“九哥!”
楚逸乖巧地点头,毫不犹豫地喊出九哥,顺溜得仿佛早已喊过千百遍。
“哎——”耿九尘应了一声,又叹了口气,听得楼下哭声和喧哗声起,打断最后一根立柱后,在房梁尽数倾倒之际,背着楚逸一跃而起,一拳轰开屋顶纷落的瓦片,冲了出去。
“天杀的恶徒,竟敢毁了老娘的楼子,你知道这清风楼是谁家的吗?”
老鸨气得跳脚,这会儿也顾不上害怕了,指着耿九尘破口大骂。
耿九尘冲出清风楼时,正好看到那楼顶的牌匾落下去,眼疾手快地顺手一抄,就将那足有一丈宽的横匾举重若轻般拎在手中,看了眼落款署名,冷笑一声。
“燕西昭?字太丑!”
屈膝一顶,整张牌匾应声而断,耿九尘随手丢下楼去,清风楼就算塌了一层,还有两层高,站在顶上居高临下,遥遥可见几条巷子都有人朝这边跑来。
牌匾几乎贴着老鸨的脸砸在地上,吓得她一动也不敢动,低头去看自己已经濡湿的裙角时,却听头顶上传来一个轻飘飘的声音。
“让燕西昭洗干净脖子等着,旧账、新账,我会一起跟他好好算!”
再抬头时,只见烈阳灼灼,刺目无比,哪里还有那人嚣张无比的影子。
我的人还想让我花钱赎?呸!做梦!
你们绑票给小楚造成的精损失费、头白费、服装清洗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