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死了……”她小声说。阿欢抬起脸,望着男人的那双眼干干净净,没有难过。只是几近残忍的迷惘。
贺兰怔怔看着阿欢。
他的胸腔疼得厉害,像被生生剥去表面平静的伪装,露出狰狞的血肉,和嶙峋的骨骼。
情,却不流露任何异样:“不会的。”
“你以前说,这是约定。”阿欢声音低低的,不似以往清凌凌的冷意,染上几分不自觉的脆弱,“可是,我一直等很久……”
她小声讲着,真的慢慢生出些委屈。于是真的报复一样,搂住男人的脖颈,张口咬了一下他。
然后终于像心满意足那样,缩在贺兰怀里,慢慢闭起眼睛。
贺兰哑声喊她:“不要睡。”
“嗯……”阿欢的声音越来越低。环着男人的细瘦的手臂,也一点点滑下去。
人类肉身与魂相依相存,她的魂如此虚弱,似一缕快要燃尽的烛火。
贺兰轻轻将阿欢放在床上。
他咬破舌尖,低头,轻轻吻上对方。
如绸的黑发从肩上倾泻而下,与她的青丝落在一处,缱绻纠缠,铺了满床。
阿欢半睡半醒,意识朦胧,迷迷糊糊张开口,发出一声模糊的呓喃。
贺兰趁机顶开她柔软的唇瓣,将舌尖与血,一同抵入她口中。
再起身时,唇色染上一抹刺眼的红。
以血为引。
他放出自己的识,无比轻柔地、像对待一触即散的云烟,将那缥缈烛火拥住。
血渍从唇角渗出,又被贺兰不甚在意地抬袖擦去。净尘诀抹去血迹,片刻间焕然如新。
人类的魂如此软弱,残缺一点,都要立刻反馈到身体。
也只是一时之法。
“小欢儿……”
他低低地,念出一个自己也没有意识到的称呼。他眼尾染上氤氲薄红,哀求一般:“再等等我,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