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兰,我好疼。
月影朦胧。
艳丽的少年带着几分讥讽,抚上心口,淡笑出声。
我也疼。
又是四年。
从九岁,到二十一。
随着年岁增长他容貌愈发染上张扬艳色,和画像上那人,愈加接近。
贺兰开始练从前的剑法。
他练剑时,阿欢有时看他。女孩缩在宽大的摇椅里,怀中抱着她的小毯子,安安静静,一双明眸映出剑光和他。
每到这时,贺兰心中总会慌乱一瞬。他想自己哪一步会不会出了差错,某一处表情,若是与上一世有所偏差又该如何才好。
有那么一些时候,他心中甚至生出几分对阿欢的恨意,不明白为什么自己明明就在面前,这个人却看不见他。
那倒不如,倒不如把他的魂揉碎,扔进幽冥,让他不留任何记忆地再一次转世,让她再等待一千年,让另一个倒霉蛋来替他受这折磨……
剑气乍然斩断远处花枝,扫落一地春意。
贺兰站在原地,怔怔想。
可是,他舍不得。
浅浅的金色的阳光照着窝在躺椅中的少女,日色渐暖,她脸色苍白依旧。
“还醒着么?”贺兰摸了摸她的脸。
阿欢睡得迷迷糊糊,家猫一样,蹭了蹭他掌心。
男人眸色深黯,半响,轻轻将她黑发拂到耳后。
从前。她已等待千年。
而他尚不知心动为何物,却非要证明,自己在她心里的特殊。
——再想一个,只我一人能叫的称呼。
……小欢儿。
他这时想起女孩那日沉默垂下的眼睫,睫羽湿润纠缠在一处,托了叁分依念。
她说。以前,只有一个人,这样叫我。
原来,从一开始就注定了。
要由他来成为那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