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她经常这么吃东西——让食物和饮料肆意地漂浮在空中,然后像大鱼吃小鱼那样把食物吸入口中,这是猎户座任务机组中那些老鸟们教她的,对老鸟们而言吃饭就是游戏,在空间站上只要用一丁点力,就能把面包推得老远,他们经常推来推去地互相喂食,老郑和老汤甚至喜欢玩这样的把戏——老郑张着嘴飘在舱室尽头,老汤用一根法棍击打巧克力球,能把巧克力打进老郑嘴里算得分。
老王总是强调说这么做会产生食物残渣!会产生飘来飘去的细微食物残渣!食物残渣会堵塞通风管道!
当然没人搭理他。
最后老王也亲自下场了,他得分最高,成功打破记录。
“你在取土么?唐跃?”
“是的。”唐跃说,“今天取了大概两升的干燥土壤,如果把这两升干燥土壤全部做成肥基……”
“要耗水的。”
“我知道要耗水,天舟货运飞船上有一吨的淡水,我们的淡水紧缺问题会得到很大缓解。”唐跃说,天舟37号货运飞船无疑是他们的救星,饿了送吃的,渴了送喝的,瞌睡送枕头,缺什么送什么,什么都能在天舟飞船上找到。
现在回想起来,有人管真是幸福,要知道天舟37号仅仅只是下一阶段火星任务的第一艘货运飞船,如果地球没有消失,那么接踵而至的还有天舟38号与天舟39号,连新服役的猎户座三号都该踏上旅途了。
地球没了,没爹没娘没人管了。
“历史上每一个悲情英雄都是姥姥不疼舅舅不爱,我大概也是这样一个人,上一个文明的幸存者,下一个文明的先行人。”唐跃颇有些悲壮地站在山坡上,遥望远方一片荒芜,“亿万年后,肯定也会有智慧生物立于此处,感叹说:当年伟大的克罗伊茨菲尔特·杰卡布·迪兹斯·佩特大人就是站在这座圣坛之上……”
“唐跃,你在说什么啊?”麦冬皱眉,她注意到了这个冗长古怪的词,“克罗伊茨……菲……尔特?”
“克罗伊茨菲尔特·杰卡布·迪兹斯·佩特。”唐跃语气深沉,“听不明白吧?这是厄瓜多尔一个名为瓦奥拉尼人的部落祭祀用的语言,它的意思是万物之·逐风者。”
麦冬若有所思地点头,但不到片刻,她又说,“这个词我好像在哪里听过。”
唐跃吃了一惊。
老猫知道南美洲厄瓜多尔某个原始部落的语言也就罢了,它毕竟是个机器人,过目不忘,难道你一个搞农学的也研究过原始宗教?
“我没有研究过人类学,也不知道什么厄瓜多尔的原始部落。”麦冬说,“但这……这很显然是个英文词组吧?克罗茨菲尔特·杰卡布·迪兹斯·佩特,应该是英文词组kreuzfeldt-jcobdseseptent的音译,我之前在整理医学史的时候见过它。”
唐跃愣住了,他仔细回想了几遍这个发音,发觉麦冬的说法好像没错。
“那这个词是什么意思?”
“意思是‘克罗茨菲尔特-雅各布病患者’。”
唐跃目瞪口呆。
患者?
不是说万物之·逐风者么?
“克罗茨菲尔特-雅各布病又是什么病?”
麦冬犹豫了几秒钟。
“人患版疯牛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