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渺抬手替自己擦眼泪,听见他叹息。
“是我自己愿意的,是以莫要难过,怀霜。”
容珏又离开了,却未带走留给谢渺的东西。他要送出,便不会收回。
谢渺知道里面是什么,读书人与生俱来的求知欲和压抑的感情引诱着她去打开。如容珏所说,里面装的是《金玉杂集》和一些册子。《金玉杂集》她只看过拓本,还是在谢太傅的书房中。她曾想找到可珍藏的原本送给爷爷做七十大寿的礼物,可她去岁有家归不得,错过了七十大寿,只偷偷寄了一份诗集回去。如今这本书就在她手中,可终归是晚了一步。
另外的小册子应是新的,她忍不住翻开,瞧见里面的笔墨便知是容珏亲自书写。她告诉自己不必理会,却被古怪的心情驱使着翻阅。读了几页她便想起前次他说的咸集楼辩论,里面是一些辩论的记录。
咸集楼是京中一处酒楼,常有王孙贵族、文人雅士齐聚。吟诗作画,谈笑风生,也自是少不了各方观点往来,久而久之便有了对辩的雅事。她在京城时也常去听人论时事,辩观点,见贤思齐,见不贤内自省。
册子中所记皆是些精妙的言论,又思及容珏的性子和他的忙碌,便猜想应是他命人日日去咸集楼详细记录,再由他看后自己整理下有用的部分。想到这里,谢渺不由得捏紧自己膝头的布料,为他这番心思揪心,也为自己无法做到决绝而痛心。理智和感情背道而驰,她在这座城池里画地为牢。
容珏有事务在身,不可能在扬州久待,可在他离开第十日便有一人送了册子到书肆。当时是下午,谢渺恰好在慈安院授课,是岳明收的东西。岳明虽是好却也紧守礼法,未随意拆看旁人的东西。
谢渺归来看见,银灰色锦缎提醒着她里面是什么。岳明见她失,喊道:“言姑娘?”
“嗯?”谢渺回,下意识应一句。
“你怎么了?”
触及到岳明关心的眼,谢渺方意识到自己情绪过于外露了,她避开目光寻了个理由,“我没事,可能是这一路回来得太急。”
岳明忙道:“言姑娘你要好好休息,书肆的事我会帮你的。”
他的善意和关怀让谢渺有愧,便不愿继续欺骗他,只得道谢后进内院。她方转身就停下,“岳公子。”
“怎么了?”岳明立即应道。
谢渺看向好好放着的小包袱,又看了看岳明。岳明好似看出她的为难,又道:“言姑娘有什么事但说无妨。”
本经绷紧的人好似做了决定,身体一瞬放松下来,她笑了笑,“今日在慈安院时玄远师父说起松山书院的陈先生要招学生,若你有心,可以去看看。”
陈先生收弟子不看贫富,岳明一听便双眼格外有采,跃跃欲试,“多谢言姑娘。”
顿了顿他又道:“我会努力的!”似在像谢渺保证。
谢渺只是浅笑,随即道:“玄远师父同陈先生是忘年交,明日不若你去慈安院再细问一番。”
“我便先进去叫阿清来帮你收店。”随后她走过去将包袱拿起。
还是舍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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