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贰」 有疾(下)
容昭没有等来陆愈,只等来了她的五皇兄容璟。容璟推门进来时她惊喜回望,当看见是他,便知自己等的人不会来了。
容璟立即送她回宫,她失落地坐在马车中不言语,心头像是压了块大石。她没有告诉旁人她和陆愈约在那里,五皇兄能找来,必然是有人告知,这个人除开陆愈便不会是旁人。
他骗了她,他明明说要来的。
“想出来玩也不会挑日子,等会回了拾翠殿莫要惹淑妃娘娘生气。”
淑妃虽是对她严格,却也不拘着她,出宫这种事她干过好几次,都未被责罚过。可她此时没有反驳的心思,满脑子都想着陆愈骗她的事,鼻头酸得很。
“今夜宫里出了事,你最近都少跑出去玩。”
容昭这才回,嘀咕着询问:“出了什么事?”
“齐王府那位离席时被三嫂绊倒,动了胎气,在宫中哭闹了一通。”
容昭一听就急了,在陆愈面前装得乖巧其实最是娇蛮,当即骂道:“放屁!我表姐知礼持重,怎会将她绊倒?定是容玥那王八蛋有意陷害!”
容昭冷声哼道,“呵,谁知道那肚皮里有没有种。”
容昭所骂的容玥便是今上的大儿子,她的大哥齐王。太子早夭,皇后忧思而亡,宫中就以许贵妃所生的长子齐王最为得势。先皇后离世后今上便未立后,后宫诸事皆由许贵妃和淑妃、德妃一同掌管。许贵妃强势,淑妃又盛宠不衰,两宫之间摩擦不断,容昭便从小不喜容玥,与由自己母亲抚养长大的三皇兄容珏更为亲厚。容珏所娶的便是容昭的表姐,淑妃娘家的侄女,这其中关系便又深一层。
“我看容玥是想当太子想疯了,三哥根本没有想争太子的意思,不知道他为何处处针对。”容昭嘲讽道,“怕不是也知道自己寡义无耻,比不过我三哥宽厚仁爱。”
这次容璟却未回答,只道:“这些话你同我说便罢了,莫要去别处说。”
“我知道。”她琢磨着这件事,忽想到什么,看向容璟没头没尾地问上一句,“可是叫的陆愈去诊治?”
“对,他去时遇见我,便让我到咸集楼找你。”
悬起的心摔在地上,针扎一般的疼。奉医局多的是御医,比他有资历的女医官也有许多,哪用得着他去。
齐王妃是礼部尚书的女儿,他的青梅竹马。在她想尽办法才能见他一面的时候,他们已在太医署有过无数同窗生涯。
这么重要的事,她怎么就忘了?
容昭后面也不知自己是如何回到拾翠殿的,三皇子夫妇被罚禁足,淑妃忧心不已,也就未有闲情苛责她。
她领着青柳回寝宫后歇息,夜间昏昏沉沉地做起梦来。
她梦见自己十六岁那年卫国公府的老夫人做七十大寿,她央着三皇兄和五皇兄带自己同去,就为能在席间见上陆愈一面。席上她瞧见陆愈一人离席,便偷偷跟了去,却见他在国公府的后花园内与一女子说话。女子擦着泪,看起来极其伤心,随后竟与陆愈抱在了一起。她想上前将他们二人扯开,却被定在原地,她着急地大声叫陆愈的名字,他却像未听见,只紧紧抱住他怀里的人。
忽然陆愈搂着怀里的女子转了过来,她看见他脸上温柔的笑意和柔情,是从未对她表露过的模样。容昭心中疼痛不已,挣扎着从梦中醒来,窗外已是白天。
青柳没在,是另一位宫女候在一旁,见她醒了连忙上前扶着她坐起。
她只觉头痛欲裂,哑着声音让宫女给她倒,喝水润喉后问道:“青柳呢?”
“青柳姐姐去找御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