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你的打算,主意颇多,你已决定这么做,那就按你说的办,只不过朝堂之上人心莫测,小心为上。”
顾明容忽地开口,犀利的目光落在谢宴脸上,“社稷对你很重要?”
“是。”
顾明容语气里以往的笑意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咄咄逼人,“那你担心的是辜负皇兄临终的托付,还是单纯不想我受伤?”
明知谢宴肩上扛着什么样的托付,顾明容却还是有些不甘。
谢宴能为了他将刺客赐死,也能为了顾桓彻起了杀心,那有一日他和社稷只能二选一,谢宴要什么?
从他出生之时,就注定了和皇位无缘。
一是生母身世不足以让他登上皇位,二是他性格顽劣也无心争夺皇位。
自懂事起,他行事任性,做事不求章法,只求结果,所以被扔出燕都去军中磨砺也毫无怨言,甚至混得风生水起,颇为自在。
独独面对谢宴,他看得懂谢宴,却读不懂谢宴。
殿内忽地陷入一片沉寂,谢宴没有回答顾明容的问题,只是看着他。
看着顾明容脸上流露出的落寞,谢宴恍惚想起那日在含章殿的情形。
先帝驾崩,幼帝登基。
朝廷正是需要人出来稳定局面的时候,谢宴有先帝口谕和手谕傍身,接下这个烫手的山芋,连着三日几乎不曾合眼,合眼不到一炷香就让人叫醒。
每日忙得团团转,所有的礼法、规矩全都要一一核对,又要日夜照顾顾桓彻,不敢离身。
直到顾明容进宫那天,正好是新帝登基的第十天。
刚从燕都外回京,顾明容一身戎装带着兵器进宫,不把所有禁卫放在眼里,领着一小队人直奔含章殿。
埋头在一堆卷宗里的谢宴就这么抬起头看他,双目不似以往明亮,满是疲惫。
见到顾明容时,谢宴先是一惊,随后又立即让阿婪去内殿守着午睡的顾桓彻。
谢宴压下心里的一丝欣喜,面上色自若,语气不惊道:“下官见过王爷,不知王爷何时回的京?”
“皇兄走前可说什么?”
“先帝命下官辅佐陛下。”谢宴起身时身形不稳,扶着桌面缓了会儿才走到顾明容面前,直直盯着他。
顾明容瞥见谢宴眼中的警惕,仿佛一只护犊的兽类。
勾了勾唇角大步靠近谢宴,望着他眼里快要崩裂的警惕,顾明容偏过头凑近他耳边低声道:“那皇兄可曾告诉你,命我为摄政王,监管国事。”
“摄政王……”谢宴怔怔盯着顾明容,脸色煞白,强行镇定道:“先帝不曾提过,王爷可有诏书?”
“你可要看诏书?”顾明容冷哼一声,擒住谢宴的手腕,“连你也认为我不该为摄政王,那群老东西就更不可能相信,所以,我要太傅亲自为我正名。”
谢宴惊惶盯着顾明容,正欲挣脱桎梏却发现顾明容力道大得惊人,手腕被捏得生疼,咬了咬牙,抬眸盯着他,“松手!”
连续几日未能休息,谢宴心里涌起的怒气彻底击碎了同顾明容商议的心思。
三年,顾明容当初未留下只字片语就离开三年。两人从朝夕相处的少时好友变为陌路人,连对方消息他都只能从同僚和旧友口中听说。
打了胜仗,得了天大的赏赐。
受了重伤奄奄一息,几乎去了半条命。
军中名声大振,一呼百应,手握三十万兵权。
……
一桩桩一件件浮上心头,谢宴挣不脱顾明容的桎梏,抬头死盯着他,“摄政王的诏书,岂有作假之理。”
“那明日烦请太傅在朝会上当众宣读,本王恭候。”
真的不是虐!(卑微求评论q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