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收拾行李搬来苏澈家时,她那只原本放在书桌上的戒指无意中滚了出来,安宁只犹豫了半秒钟,便乾脆利落的把它扔进抽屉,关在了黑暗里。
可是苏澈的戒指和她自己的那只又很不一样。
当年苏澈向她表白前,费了一个多月好不容易用黄铜手工打磨了这对戒指。这种金属材质格外容易氧化,除非反覆不断的摩挲,否则很容易滋长铜锈。
安宁的戒指因为早早被束之高阁而显得黯淡无光,而苏澈的却依然光亮如新。
小小的戒指一言不发的躺在她的掌心,叫安宁从那份而光鉴照人的质感里,读出了主人长久以往的细致呵护,以及凝固其中的沉沉心意。
戒指的凉意一点点的渗入掌心,在安宁原本静如止水的心湖上掀起了一股微凉的愧意,而後愈演愈烈。
安宁忽然觉得放弃了那段感情,处处畏缩逃避的,是她自己。
她手指微颤着想把戒指放回原处,一滴滚烫的泪珠不经意的滚落手背。再然後,眼泪就像失去了阀门的控制,一发不可收拾。她跪坐在地上,握着那枚被体温洇热的戒指,不知所措的大哭起来。
直至时日微沉,开门的声音响起,才将安宁从那场恸哭中唤醒。她匆匆抹了抹眼睛,躲进洗手间,想要等脸上的泪痕隐去再出去。
门厅外一直很安静,安静到仿若无人光临,让安宁误以为自己刚刚听到的开门声只是错觉。
等到小声的啜泣最终化作了喉头的哽咽,她洗了把脸,推开洗手间的门,一下子撞进了在等在外面的苏澈的怀中。
只是和他瞬间的目光相接,都沉重得让她不堪重负。
安宁侧开脸想逃,却被苏澈一把拽住。
「我……对不起……」
苏澈的嗓子沙哑得不像样子,像是大病一场前的风雨欲来。
看见安宁红肿得几乎睁不开的眼睛,他以为她还在因为昨天的事哭。苏澈的手抚上安宁的面颊,眼中满是慌乱。
「你不喜欢的事……我以後再也不会做了……」
安宁摇了摇头,想要推开他。
「没有……下午看了部韩剧……女主角太惨,父母双亡,自己还得了白血病……」
她心不定的瞎编乱造着,话音刚落,猛不其然却被苏澈拥了入怀。
「阿宁,你……不要这样子……我一直都在等你……」
安宁才反应过来这随口扯出的谎言,像是她人生的一场位移。
苏澈紧紧的抱着她,用力之大,似乎想要一辈子不放手。
这猝然而至的温暖和偎贴,霎时间席卷了安宁。年少时在胸腔里滋长的愤懑和无助、孤苦和彷徨,在这个瞬间被他赋予的温柔冲刷得乾乾净净。
她曾经无数次的偷偷躲在被窝里暗自哭泣,而今安宁才发现,原来她也可以选择在这个男人的怀中尽情的发泄自己。
在那个夜晚,她是被苏澈搂着睡着的。
这个男人熟悉的呼吸声低低的钻入她的耳,像是一曲平和的安眠曲,让她那颗多年来被生活追赶着的纷乱繁杂的内心,找到了一个足以歇息的港湾。
苏澈的身体子很暖,她紧紧的贴着他,急不可耐的从他的身体中汲取着融融的暖意。隔着薄薄的睡裙,她感触着他心脏的跳动,并试图从中找到共鸣的节奏。
她辗转着,思虑着,在梦境里沉沉浮浮。到了下半夜,苏澈一个掀被子的动作吵醒了安宁。她终於发现苏澈的体温实在烫得有点不正常。
安宁伸手一探,果然……这个昨晚在沙发上睡了一夜的傻瓜……发烧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