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迎前一日,林家送妆奁铺房,一百零百台嫁妆抬到东安郡王府。
因林家族系血脉稀薄,也是徐家大嫂子虞氏和宁国府贾珍之妻尤氏送嫁妆到东安郡王府,而凤姐已怀胎六月有余,身子实在不便才未能前来为嫣玉添妆。
嫣玉在屋里跟在贾敏左右,听见院外来往不绝,好歹心里有了准备,到明日出阁不会忙乱。
前来添妆的太太奶奶们满面笑容地说着吉祥话,嫣玉起身一一相谢。
作为大媒的赵太太喜色满面地与贾敏道喜,见到她的亲家也是女家媒人的张太太又笑说起话。
史家的两位夫人都前来相贺,嫣玉是认识保龄侯夫人的,但忠靖侯的新妇方氏却还是初次见到。早听闻这位忠靖侯夫人是个足不出户的隐世人,如今见来倒的确很是不同;她只是跟在史二夫人身边,想来平素也是极少出门会客的,别家的太太奶奶们都不认识她是谁家媳妇,又见她唤史二夫人为嫂才知她身份。
嫣玉暗暗打量着这位妹妹的未来婆母,一时又觉得尚且有些捉摸不透。
方氏倒不甚在意那些在或是好或是探究地打量着她的目光,只似不理俗事的世外之人。
已出阁的张家姊妹也来跟嫣玉说话,温声细语地告诉她不用害怕,只听喜娘引指便是。嫣玉认真听她们说着,就好好点头谨记;她倒并不害怕成亲,只是对于两家来说毕竟是大喜事,万不可出了差错。
倒是柳宁安见到黛玉泪眼婆娑的模样,就掏出绢帕给她拭泪:“嫣儿出阁可是大喜事,你哭得这么厉害让嫣儿看了也要难过了。”
黛玉才胡乱抹去眼泪:“那我不让姐姐看见就是。”
柳宁安噗嗤一笑,然后背过身掩唇笑。
“不许笑!不许笑!”黛玉就拿绢帕扔向嫣玉,储在眶里的泪更是肆无忌惮地落下。
“等你出阁时,看你姐姐也这样拥着你哭,你可要很心疼了!”柳宁安温柔地哄着她,她看黛玉就像待自家妹妹一样温和疼爱。
黛玉就扭过头不说话。
添妆礼后,嫣玉沐浴更衣进家庙拜告过先祖,回到院里已近人定之时。
琰儿也来拉着嫣玉说不舍得长姐,怕待日后长姐嫁做他人妇便再不能日日见到长姐了。
柳妈妈听着琰儿童言,就轻笑说道:“姑娘长大了都是要出阁嫁人的,就似待哥儿长大后也要娶了媳妇回来。”
琰儿自是明白这理,只是想来终究不舍。
黛玉本已被柳宁安劝好了,见弟弟这般又忍不住黯然落泪。
“你可别哭!我,也不舍得。”嫣玉看他们姐弟一哭起来就停不下来了,既酸楚又心疼,“看见你们这样,我哪能放心啊!”
琰儿连忙道:“大姐姐,你放心,我一定会保护好二姐姐的。”
黛玉满脸嫌弃:“我都已是及笄之岁了,哪用得着你一个孩子保护。”
琰儿就很不服气:“先生说,为君子者应保护家小亲眷。”
“你是君子吗?”黛玉看见琰儿顶着一副还未长开的孩子模样,却气鼓鼓地声称自己已经长大,就破涕为笑了,“《礼记》曰,博闻强识而让,敦善行而不怠,谓之君子。”
琰儿蔫蔫地坐在一边,苦思冥想着为自己辩驳,最后只能被姐姐说得无言。
柳妈妈复而进屋看见黛玉和琰儿还在这边,就催促道:“姑娘,明日要一早起来梳妆打扮,还是早些歇息才是。”
琰儿的乳娘才带琰儿回去,黛玉也恋恋不舍地频频回头望着姐姐,还有满腔话语想要与姐姐相说。
屋里骤然安静下来,嫣玉突然从心底涌上几分异样的感觉。
窗外拂进夜风袭袭,听见有人推门进来的声音,嫣玉回头却是看见一个蒙着缥缈面纱的女子进来,眸中笑意满满:“绛珠妹妹,恭喜你了!与天璇星君喜结连理。”
“泽兰仙子?”嫣玉眯起眼看见她进来。
“这是我送给你们成亲的礼物,小小心意,不成敬意。”泽兰仙子幻化出一盆兰草放在桌上,嫣玉苦笑:“你知道我们成亲是为了什么,还开这样的玩笑。”
泽兰仙子拂起纱袖,芷兰馨芳扑鼻,她语气轻快:“旁人看来不都是这样吗?警幻仙姑怪你坏了她的好事,如今可正在发恼呢。”
嫣玉才冷笑一声:“她的好事就是随意破坏别人的命格,算来当真是大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