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一会儿严璋才意识到对方是在和自己说话,猛的抬起头道:“……你要去前线?你知道那里乱成什么样子了吗?你不要异想天开——”
他淡淡回看他一眼,语气平淡的好像在说‘今天的青菜两文钱一斤’:“总不能眼看着她死。”
普通人总是忌讳这个字,他从小与它相伴,所以不以为然。有生就有死,他不会让她死,何必遮遮掩掩?
沉默了一会儿,严君表情复杂的点了点头:“我知道了。”顿了顿,“我会想办法照顾好她的。”
严家姐妹众多,不论亲的堂的,粗数一数少说也有二叁十人,但他是母亲唯一的儿子,母亲当年因为生第二胎落下了病根,胎儿先天不足,落地就没了声息,大人遭受不住打击,差点也跟着香消玉殒。那会儿严璋已经八九岁了,亲眼看着她的肚子一日日大起来,又因为妹妹的死、爹爹的冷落而日渐消瘦,郁郁寡欢。对孕妇、对孕育这件事本身,他一直下意识的感到抗拒和陌生,偏偏这位不省心的表妹从小就不是肯乖乖听人劝的人,编纂教材、处理文书、翻译着作,他不得不打点起十二分的精满世界寻她,压着她到点休息、好好吃饭,白休怨走后李持盈简直变本加厉,逼得他不得不时不时将李泽拿出来说嘴:“你到底在急什么?你在这里急,难道江对岸的情形就会好转?便是不顾惜自己,也该想想肚子里的孩子,再说还有个大的呢!”
“我……”她哪里说得清楚自己在急什么?她就是恶心自己,只要闲下来就忍不住东想西想,想曾经的那个噩梦,想支支吾吾语焉不详的报纸,想洪方彦似有隐情的眼,李持盈再一次痛恨自己的无力和无能,为什么每到这种关头,每到她必须做点什么的关头总是会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被困在原地什么也做不了!!
上一次是胆怯,这一次是身孕,她不想再经历一次那种焦急和无助,不想再失去一个重要的亲人,如果可以她宁愿亲自去北边,但想也知道不可能去得成。
“妈妈……”小哥儿感觉到妈妈不舒服,扑上去轻轻抱住她,“妈妈不哭。”
严璋还待再说话,负责通报传话的婆子迟疑着扣了扣门:“龙姑娘,应天女学的门房来找,好像出了点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