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这段话,陈煜只觉得胸口仍压着一团扯不开的黑云,不爽,但也不至于为此去寻死觅活。
她这段时间沉浸在高强度学习中,经被磨损得紧绷而麻木,本想过年能稍微调剂下,没想到把她激醒的,又是“你妈根本不在乎你”这个被证实过千万次的事实。
呵呵,说好至少要陪她呆到高考呢。
她无心清算樊雅雯早已罄竹难书的失信行为。等她重新把失的目光聚焦在眼前人身上,才发现陈星燃看起来要比自己这个说者更动容。
这让她稍有点儿乐。
“干嘛,一脸苦大仇深的。”陈煜试着朝他扯了下嘴角,眯起眼,伸手去捏他的脸颊。
还在发怔的陈星燃迅速以反手扣住她的手腕,等意识回笼,又缓缓松开手,放任她捏上来。
陈星燃的婴儿肥早就褪得差不多了,捏起来只是一揪薄而紧实的皮肉,而且他现在被戏弄了,不躲也不恼,一点意思都没有。陈煜舍不得把他捏疼,只能放手啧啧地点评:“还是你小时候可爱点儿。”
“……”
她被那充满情感密度的眼盯得有点发毛:“呃,你是想说些什么吗?”
可陈星燃就好像被点了哑穴,只是目光笃笃盯着她。
陈煜早发现了,她的弟弟兼男友是有点情商欠费的意思,明明是一副要安慰自己的样子,却把嘴守得像银行金库一样严。
说句套词很难吗?
就算是她那一个排的前男友中最笨拙的几位,也不至于这样吧。
其实不用编纂出多精致的花言巧语,只要是他随便挤出的一两句话,自己都会很受用……
可是等了半响,只听到马路对面叁五少女明媚而失真的笑声。她们站定聊了会天,嬉闹着告别,接着向不同方向回家,提醒着陈煜还有几小时就是下一年了。
大过年的,他俩在街上大眼瞪小眼确实有些怪。陈煜想,如果自己非让这个人做出什么表示,是有点刁难了,于是她索性摆出一个轻松的表情:“好啦,我情绪平稳了,不会做过激行为报复社会了,咱们回家吧。”
仗着街上没什么人,她第一次朝他伸出手,只等着他去牵。
看着她伸出的手,陈星燃迟疑了下,最终只是沉默着,以脚步带领她走到地铁站前。
“我们要去哪?”陈煜边走边问。
乱逛倒也无妨,反正她是一点都不想回家,只是——“你跟他俩又没冲突,干嘛要卷进来?”
“滴、滴。”
地铁卡传来的两声脆响作为回应。
已经7点多了,这一节地铁上除了他俩空无一人,安静得过分。
没有声音的小电视里循环播放着医美和补肾的广告,座椅、扶手簇新洁亮,银色的扶杆折射出寂寞的光泽。
对陈煜来说,平日里在学校前呼后拥的她,在除了情人节以外那些与亲人团聚的传统节日中,反而要孤单得多。因此,她也不觉得这个新年格外萧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