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锤得又重又急,有动摇整座冰山造成雪崩的趋势。阿撒再次被迫化为原型,按住了那摇摇欲坠的山。
——!
顶天立地的巨影出现,埃特双目瞪大。他只是想诈一诈阿撒兹勒,哪怕仅有一秒,他也没想到对方居然那么大啊!
“……瑟德究竟是怎么死的?”积雪泼洒,哪怕仅有少量,依然落了埃特满身。他没有急着拂去,反而问出了第二个好至极的问题。
“自爆了。”阿撒兹勒睨他一眼,原身上的伤口尚未愈合,他不准备隐瞒,“你也想自爆么?”
反正再来一次他也不会死亡。
“呵呵,怎么会,”埃特笑容满面地刨着碎了的冰层,“我觉得活着还挺美妙的。”
若是瑟德在他面前自爆,他当然可以独自逃开——但整个领区会眨眼间灰飞烟灭。阿撒兹勒竟然硬生生地用身躯抵挡住了那种恐怖等级的爆炸,他为他上午说过的话诚恳道歉。
他的主人想做什么,或许真的是做得到的。
不知挖了多久,当埃特感觉自己的尾巴都快冻掉了时,他终于看见了法斯特沉睡的面容。
湖蓝色的长发几乎与冰块融为一体,青年的睡颜恬静美好,仿佛享受着无垠的美梦。埃特才不管这些,他直接打碎他的冰棺,剧烈摇动他——
“嘿,醒醒!”
今夜下了场雪。
初雪汹涌,一下子淹没了大地缤纷的色泽。积雪厚重,安妮特趁夜跟踪了那群“外来人”,终于完全摸清了他们每日必经的路线。
这群人在抵达附近的森林后会短暂地分开行动,虽然不知道他们在找什么——但那是她最好下手的时机。
少女换上轻软的布鞋,这种鞋子不御寒,却能在雪地中不发出任何声音,是猎人最好的伪装。她跟着父亲学过在雪夜中打猎,这里是她的天然主场。
她不畏寒。
在她所属的部落传统中,将婴儿丢进冰湖等皆是传统。虽然孩子夭折率极高,但活下来的孩子也极为顽强。
安妮特摸出包裹中所有存放的小刀,包括她磨出来的一些骨刃。待那群人留下脚印渐行渐远后,她摸黑轻巧地跟上。
风雪摇曳,金发少女一声不吭地在雪地中疾行。她的体力并没有因为离开王都而变弱,相反释放得更为彻底。没一会儿,少女便迈入了林间,找到了一棵粗壮的松树作为遮挡。
她听到那群人正在窸窸窣窣地说着话,大约是分配任务吧,她想。
她躲避着他们手中刺眼的光源——那群人使用的灯具十分古怪,好像永远不会燃尽熄灭。
月亮一点点地升高,终于,又到了他们分开行动的时候。
少女行动有素,很快用骨刺挖出一个浅坑,趴伏在雪地中。她背上披着毛茸茸的熊皮,呼吸近乎消失。
她潜伏在这里,并不着急。
如果今夜无人经过她的面前,那她还有明天、后天,她不想引起那群人的注意。
雪夜狩猎拼得最多的,便是耐心与耐力。
等待的时间总是格外缓慢,安妮特凝去听他们的步伐轻重……呲啦呲啦,好像有一个人正在接近她的方位。
少女伏得更低,雪地中,她就像是被雪埋没了的动物尸体一般,黑暗中的人类难以分辨真伪。
一步又一步。
……很近了。
简直心有灵犀似的,一人弯绕许久后竟然真的来到了安妮特的身前!少女根据他的脚步轻重,率先丢出骨刺刺穿那人的喉咙,防止他溢出声音。她又飞快地抱住了他的身体捂住他的嘴巴,于此同时,怀中的刀刃蓦地刺穿他的心脏。
好了,杀死一个。
安妮特用衣服捂住男人溢出的鲜血,继续侧耳倾听周围的动静。其他脚步声暂时离她很远,她放下男人的尸体,快速脱下对方的鞋子,抹去一些,又伪造出他新鲜离开的脚印。
这样就行了。
面对陌生的群体,她的部落历来不留活口——要问出些什么,通常也是杀到最后一个才问,以绝后患。
少女借机摸索男人的衣衫,掏走他身上的所有东西,随后将他埋进她原先躺的那个凹陷处,又盖上厚重的熊皮。
抹平一切踪迹后,安妮特披着男人的衣服,如幽灵般迅速消失了。
第六十二章 克与不克。
同样的一夜, 亚摩主动找上了红棘。
“教官,我是不是真的无药可救了?”青年犹如一只丧家犬,可怜巴巴地垂着脑袋, 额角上挂着新鲜的伤痕。
平心而论,他先前在王都不算太摸鱼, 红棘布置的任务他有好好完成。然而姬玛是魅魔,似乎注定他的上限到此为止了。
“你后悔了?”虽然伊格那辈因为意外战死了两位王储, 然而纵览历史, 王储加入教团本生就是一个象征罢了。到最后哪个不是好吃好喝的供着, 甚至成绩再差也不会被一脚踢出去?
因为一个认识不过几天的女人开始反省自己,红棘觉得自己平时的苦口婆心全部白费了。
……这群年轻人啊。
烛影晃荡,如同青年的内心悬挂摇摆, 光映着他的侧脸,他沉默了。
说起来,当初还是他厚着脸皮缠着姬玛的。他惯爱窥探人心的秘密,来到教团也不过是追寻乐子培养些人脉罢了,直到他遇见了卡蜜拉——
大概同出一脉, 身为亲生兄弟, 他的审美居然与大哥惊人地相似!在心仪的女性面前屡战屡败,亚摩几乎不想出门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