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娆没了气息的那天,动静太大,不止请来了钟大夫,容珺还挥刀自残。
已经有不少奴仆被吓得不轻,私底下议论纷纷,都在说云娆死了,主子也跟着疯了。
容珺更是许多天没有上朝,整天都待在宅子里,弄得整个大宅人心惶惶。
“听说云娆姑娘已经死了两天了,公子两天都把自己关在房里,整天像疯了一样,就抱着姑娘,不吃不喝。”
“不止如此,我还听说云娆姑娘没了的那天,公子知道之后还狠狠砍了自己一刀,那天阿鸢在场,她说公子当时的表情阴森瘆人,跟平时完全不一样。”
“哎哟!主子平时看起来温润斯文,怎么会这么吓人,现在云娆姑娘的尸首还好好的,可是天气这么热,怕是再几天就要烂……”那人说到这,猛地一个激灵,害怕的搓了搓双臂,“你们说,到时主子会不会发疯把我们所有人都砍了?”
话落,周围几人突然都噤了声。
前一刻还开口说着什么的人,像是意识到什么,害怕的回过头。
容珺不知道何出现,站在他们身后,见那人回头,还朝他微微一笑。
那人以为自己小命不保,当场吓得跪地求饶。
容珺倒是没如他所言,将人砍了,只是的召集院里所有奴仆,赐了板子。他全程就坐在一旁,漫不经心的看着,不论那人叫声有多惨绝人寰,皆文风不动。
待人咽气了,他才慢条斯理的交待:“好生安葬。”接着微微一笑:“姑娘好好的,以后别再让我听见有人诅咒她。”
容珺从头到尾都笑得极为温和,在那之后,整个宅院却再无人敢乱嚼舌根。
云娆没了,容珺却不许人说她死了,每天都让人准时熬好汤药,备好饭菜送进房里,他却自己一口都不吃。
如此连续四日下来,云娆模样没有什么变化,容珺倒是已经瘦了一大圈。
“公子,你吃一口饭吧?一口就好,你什么都不吃,身子会撑不下去的。”
容珺这几天都不吃不喝,云笙害怕极了。
他看得出来,公子不想活了,手臂上的伤被钟钰包扎过后,他就置之不理,连换药都懒。
容珺见云笙泪流满面,不禁好笑道:“哭什么?我只是不饿,饿了自然就会吃。”
云笙眼泪掉得更厉害了。
容珺一直抱着云娆,云笙哭着哭着,忽然发现公子怀里的人睫毛动了下。
“公子,公子……”云笙张大嘴,抖着手指向云娆,吓得几乎晕厥,“我我我我,我好像看到姑娘的眼睛动了下。”
容珺眼瞳一颤,骤然低下头,屏着呼吸,伸手探她鼻息。
鼻息虽然微弱,却透着温热。
她没死。
男人脸上的情五颜六色,脑中飞快地闪过许多思绪。
最后他像是想到什么,狼狈的扶着额头,低低哑哑的笑了起来。
欣喜若狂,却又痛苦绝望。
“你就那么想离开我吗?”
“公子,云娆姑娘她、她这是又活来过来了吗?”
如今正逢鬼月,云笙胆小得厉害,深怕是自己光天化日见鬼了。
容珺却不理他,自顾自的扶额大笑。
向来极为克制情绪,淡定从容的男人,像是这一刻终于从噩梦中醒来,找到失而复得的宝贝一般,抱着小姑娘,不停的笑。
云笙只以为容珺是开心疯了,却不知此时他心里就像被人狠狠剜了一刀,再插进无数把利刃,重重地绞碎他的心脏。
痛苦、茫然、无助、苦涩,无数的情绪随着那把把利刃在心中翻搅着,血淋淋碎烂地发疼。
明明是这么难过,男人始终笑个不停,清隽的眉眼全是愉悦而又温柔的笑意。
笑得眼眶都是狰狞的红。
云娆醒来时,周围很安静,几乎没有任何声响。
她觉得有些不对劲,钟钰如果就在她身边,不可能会这么安静。
云娆突然怕自己其实还被关在冷冰的棺木之中,很快就挣扎着睁开眼。
没想到一睁眼,就撞入一双含笑的黑眸中。
午时刚过,外头天光正盛,小姑娘睡了太多了,睁眼时,眼珠受不了刺激,蕴起一层水汽,雾蒙蒙的,看起来懵懂又无助。
坐在榻边的男人低眸看她,垂下的长睫在阳光的阴影下,在脸上投落出浅浅剪影,见她醒来,似乎一点也不意外。
云娆不敢置信的看着男人俊美绝伦的那张脸。
她无法相信就连服下假死药都无法离开他。
容珺似乎是看出她眼中的绝望之意,慢慢地俯下身,捏着她的下巴,微微笑着。
男人带着薄茧的指腹,温柔的捻过她的唇瓣,俯身在她耳鬓轻轻厮磨,嗓音低哑:“娆儿这次又想去哪?”
云娆以为自己这次定能成功,发现自己还是被困住,几乎崩溃:“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