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身衣服是粗使的下等小厮穿得,林枕棠当然不准备穿着这件衣服回府,但是,在马车这种逼仄窄小的地方,她实在不好换衣服,特别是身旁还有贺表哥……
这种情况下,不如穿着这件小厮的衣服算了!
这么想着,林枕棠努力平定容色,轻声道:“是,表哥。反正天暗了,也没人能看到。枕棠就不准备换了。”
这答案自然让贺乾渊很不满意,他大手一挥,将林枕棠环在身侧,语气懒洋洋的,带着一丝心不在焉,“我为你换。”
林枕棠害怕的正是这个,她赶紧往边上靠了靠,“不用!表哥!”说着,她又怕自己拒绝地太激烈反而让贺乾渊起疑,便咬了咬唇,小声加了一句,“真的不用了……”
可是等林枕棠再一次看到贺乾渊的面容冷厉下来,眉目愈发阴沉的时候,心中不由得又是一惊,便很快改了口,“枕棠……都听表哥的。”
她转变的确实极快,几乎没有多少纠结犹豫,贺乾渊看着她,冷冷一笑,“呵,你倒是会审时度势。”
说着,他直接将林枕棠原本的绯色长裙拿了过来,然后去解林枕棠身上的麻衣。
之前没发现,此时借着马车内昏暗的烛光看去,只见这麻衣料子粗糙,早在不知什么时候就使得林枕棠娇嫩的肌肤泛了红。
贺乾渊看到了,眉目又是一沉。
林枕棠看到了,心也跟着沉了下去,她不知道贺表哥为何又色不悦了,她有些害怕,甚至于屏住了呼吸,只静静看着贺乾渊。
贺乾渊则色阴郁,皱眉不知在想什么。
这衣服是他命人早些时候就备好的,只是这麻衣通常是粗使杂役的衣服,凡身份地位高些,都不会穿这个。
“秦羽。”他沉声唤道。
秦羽一直在马车外等候,此刻听到贺乾渊叫他,立刻走近了,恭敬回应道:“大将军?”
“衣服是谁准备的?”
“回将军,是元佑。”
贺乾渊没听过这个人,但他也知道元佑亦是秦羽手下亲兵,自己吩咐的琐事,大多由这些亲兵处理。
明明知道林枕棠是自己的人,却为她准备这样的衣服……
“你让他去刑房……”贺乾渊正准备让元佑去领鞭刑,却感到手上一热。
定睛一看,竟是林枕棠的手。
她拉住了自己。
“贺表哥。”林枕棠看着他,带着几分轻柔地笑意,“没什么关系的,擦点药很快就好了。”
贺乾渊不语,他的容色仍旧带着几分冷意。
林枕棠刚刚便明白了贺乾渊的意思,她觉得这个叫元佑的人真是倒霉,明明是自己皮肤过于娇嫩了,根本不关别人的事。
想到这里,林枕棠轻轻摇晃着贺乾渊的手臂,语气带着娇糯,“璟哥哥,你就饶了他吧。”
此话一出,贺乾渊不由得一震。
此刻,他虽然面上没什么表情,但是那份冷漠和肃杀却悄悄地淡了。
林枕棠察觉到了,她偷偷松了一口气。
这个亲兵的命,想来是保住了。
说起来,别人因她而死,她心中既觉不忍,又感到似乎有千斤之重。
还有一点,她不愿再让表哥杀无辜之人。
秦羽在马车外边听到她林枕棠的声音,又半天等不来贺乾渊后半句话,便知道元佑已经逃过一劫。不过,他依旧秉持着职责,继续问贺乾渊的意思,“大将军?”
“无事了。”贺乾渊的声音恢复了平日里的冷漠疏离。
“是。”
随着秦羽的离开,马车内又沉寂下来。只有贺乾渊静静地看着林枕棠,半晌,他终于开口问道:“刚刚,你叫我什么?”
林枕棠不答,她有些害羞,垂下眼眸娇嗔一句,“贺表哥,我冷了。”
她的麻衣刚刚褪下,此时双臂裸露,在春日里春寒料峭的夜晚有些微凉。
看到这一幕,贺乾渊冷哼一声,然后着手为她取下束胸带。
冷气划过,林枕棠不由得冻得一个激灵。
她正发抖,却突然腰上感到一股力道,原来是贺乾渊将她抱了过来,抱到了自己的膝上。
这个动作十分突然,林枕棠心中丝毫没有准备,她不由得轻声低呼着。
但是,就面前美人衣衫轻薄又鬓发微卷的模样,使得这一切都显得十分娇媚。
此刻,贺乾渊身上的明光甲冷冰冰又硬邦邦的,垫得她疼痛又寒凉,顿时,林枕棠有些不愿在贺乾渊怀里坐着。
于是,她低垂眉眼,声音低若蚊蝇,“表哥,马车窄小,这样不太方便。”
“是吗。”贺乾渊眯了眯眼,声音带着冷漠,他双手环住林枕棠,在她耳边低语,“这就想离开了?表妹不知道,想从我这里换走一个人的命,就得付出代价。”
没有想到贺乾渊会这么说,林枕棠微微怔住了,她一双大眼睛泛着潋滟波光,看着贺乾渊,林枕棠低声道:“什么、什么代价……”
听到这话,贺乾渊冷冷一笑,他双手掐住林枕棠不盈一握的楚腰,语气阴沉,“表妹明明知道,又何必问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