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她觉得唇上一凉,这冰冷的触感惊得她睁开了眼。
是贺乾渊,他修长的手指拂过她的嘴唇,这一次,他的语气恢复了以往的冰冷,没有温度,亦没有情绪,说出得话全然不似手上动作的温柔,“枕棠表妹请回。”
林枕棠唇上酥麻,无意识地松了口。却见面前男子恢复了又清冷的面容,他将林枕棠松开,然后坐回桌旁继续翻看那本龟拓史记,“我还有事务处理,恕不奉陪。”
“贺表哥……”林枕棠慌忙站起身来,她不知道哪里突然做得不对,或许是自己刚刚没说清楚,那她要不要再说一次呢?
“表哥,枕棠今日来,是为了告诉表哥,枕棠日后愿意跟着您。只求贺表哥,能救救我二哥。”林枕棠凄凄然跪在贺乾渊身侧,仰头看着贺乾渊的侧颜。
白皙的脸庞,棱角分明的眉骨和鼻梁,使得此刻的贺乾渊看起来坚毅又无情。
他没有看林枕棠,甚至没有回头,而是翻过一页史书,语气清冷,“枕棠表妹,如今是在求我?”
“我……是,表哥。枕棠求您。”林枕棠不知道说什么,尤其贺乾渊此刻冷漠的态度,让她也觉得心如死灰。
“表妹是在拿什么求我?”
听到这话,林枕棠忍不住顿了顿,她已经说得这样清楚,为何表哥还会这么问。但很快,她柔声回答,“枕棠日后,便是贺表哥的人了。”
说完这话,林枕棠双颊羞红,这一次,她低下头,不敢再望着那淡漠疏离的男子。
“呵。”上方传来书本撞击桌面的碰撞声,是贺乾渊扔开了手中的书本,他似乎极为不悦。
“枕棠表妹是把我贺璟,想成了这种人。”贺乾渊冷冷一笑,他伸出手,修长的手指慢悠悠抚过林枕棠的脸颊,那墨绿扳指冰凉刺骨,也在林枕棠的面颊上轻轻划过。
“既然枕棠表妹是想以色侍人,那我劝表妹,不要看起来这般委屈。”贺乾渊冷漠地看着林枕棠颤抖的面孔,他放下手,语气不容置疑,“回去吧。”
“可是,我哥哥……”林枕棠不能回去,求救表哥是她唯一的办法,若是她就这么回去了,那哥哥怎么办?!
“回去。”贺乾渊语气生冷,没有商量的余地。
见他这样毫无回旋余地,林枕棠咬咬唇,她拿过榻上的纱衣,罩在身上,然后低垂眉眼,不让贺乾渊看到自己眼角的泪花,“打扰贺表哥,是枕棠冒昧了。”
的确是冒昧了。林枕嫣以为表哥待自己不同,她自己虽不觉得有多少不同,但也以为送上门来的左相之女,表哥为着拉拢朝中局势,就算不喜欢,也会收下。
她错了。
贺乾渊的确无意女色,甚至刚刚那些动作,都只为羞辱自己。
但这些都不重要,最重要的是,她又没救得了二哥哥。
天色尚黑着,林枕棠回了房间,却是一夜未眠。
她束手无策,却也不能就真的就这样坐以待毙,于是,天亮以后,林枕棠又拿出几百两银票,准备再去一次牢房。
哪怕今天见不得二哥哥,她也要给狱卒给些银钱,她想着只要那些人得了好处,应该就不会为难二哥哥。
今日亦是个艳阳天,于是林枕棠便又顶着大太阳,独身一人去了监牢。
这一路虽说有青鹊为她打着伞,却依然晒得她白皙娇嫩的皮肤微微发红。
不过这模样,却是更动人了。
走了许久,终于到了监牢,林枕棠拿帕子扇着风,放缓了几分脚步,但还没走到跟前,狱卒看到是她,就开始赶人,“怎么还是你?又来做什么?!”
听到这语气,林枕棠咬了咬唇,但她依然努力微笑,“大哥,天气热,喝些清茶吧,小女子这里有些茶钱……”
听到这话,几个狱卒笑容色眯眯地,迎了上来,“怎么?林小姐想陪我们喝茶?”
“不,不是,”林枕棠赶紧退后几步,“我是出钱请几位大哥喝茶,就、就希望我哥哥他……”
这几个狱卒都靠着萧府,平日里胡作非为无法无天惯了,此刻看林枕棠面容清丽动人,竟然也敢调戏几句,“姑娘不陪我们喝茶,那你哥哥我们怎么照顾呀。”
这话听得人恶心,林枕棠不禁皱眉,青鹊赶紧挡在她身前,“你们做什么,我家小姐可是左相的长女!你们把你们的脏爪子收一收!”
“呦,不就是相府,光听着骇人罢了,哪有我们忠勇侯府厉害呀。不过这相府倒也不一般,丫鬟好看,小姐更好看,我们这哥儿四个,你们两正好一人陪倆。”一个狱卒不怀好意地笑,另一个马上道:“那我要小姐陪。”
“去去去,你哪配得上小姐?小姐该来陪我嘛。”
林枕棠难以置信地听着他们这些污言秽语,半晌都回不过,她想怒斥这些人无耻下流,却又顾忌着哥哥。
见美人儿一副左右为难的模样,其中一个狱卒居然忍不住伸出手,准备着去摸林枕棠的脸。
但还没碰到林枕棠,就见剑光四射、鲜血四溅。
是贺乾渊。
他手握长剑,身穿一件浅青色长袍,上面似乎有点点深浅不一的猩红交错着,似梅开,似落血。
“脏东西。”贺乾渊砍下狱卒的一只手,然后便接过秦羽递来的帕子,带着几分厌恶地将剑上的血擦干净。
在场众人都惊呆了,其他几个狱卒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反了天了!敢在这儿杀我兄弟?知道老子是萧侯的人不?”
他们说着就抽出佩刀,准备一起上来教训教训贺乾渊。
几把刀一齐对向他,贺乾渊却是稳如泰山,他分毫不动,只有身边的秦羽亮出一块令牌。
上面写着古朴苍劲的五个大字:骠骑大将军。
看到这几个字,狱卒们拿刀的手瞬间软了,几把刀叮呤咣啷地全部摔落在地上,但他们也顾不上去捡,反而赶紧跪下对着贺乾渊不住磕头。
而刚被砍断一只手的那个狱卒,更是率先晕死过去。
“放了林琛。”贺乾渊没有别的话,声音更是冷漠地没有一丝起伏。